巫霜序接过玉佩,发现玉佩依然莹润透亮,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
嬴无忌:“……”
玉佩白璧无瑕,在上面找不到哪怕一丝异色。
巫霜序拿着玉佩怔在了原地,她刚才跟嬴无忌分析了那么救,几乎已经确定李采潭就是为我教的人,怎么可能……
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发现李采潭的端倪,又废寝忘食盯了这么长时间,这个人怎么可能不是为我教的人!
如果不是,那幻境又怎么解释?
她抬起头,看向嬴无忌:“当时你在幻境中,发现乾王派人杀你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境?”
嬴无忌眉毛一挑,其实他也有些相信李采潭就是为我教的人了,被巫霜序这么一点,才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
自己特娘的根本就没有把嬴越当成爹,当然不会有魔种的可乘之机,可这话也不能说得太明显。
他深吸一口气,透过车窗四十五度仰望夜空,看起来十分忧郁:“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毕竟从怡红阁事件以后,我对他们就已经死心了。”
“原来如此……”
巫霜序叹了一口气,一边是有些可怜嬴无忌,另一方面则是浓浓的不甘。
嬴无忌眼珠转了转:“要不我给你当证人,把幻境上报给飞鱼卫,应该也能把她抓起来吧!”
巫霜序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样强抓一个没背景的人倒也好说,李采潭可是李家嫡女,没有充分的证据你根本动不了她,我们只能瞪她再次露出破绽了!”
“这次可惜了!”
嬴无忌是真的有些遗憾,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他就一直很缺乏安全感,不过好在黎王派来了暗中保护的人,这一个多月哪怕事业线波折的很,生命安全都没受到什么影响。
李采潭能在那个高手的眼皮底下,创造给自己种魔种的机会,甚至还有一个能完美洗白的借口,不得不说这手段有些高超。
但这种手段,却还是给巫霜序逮了个正着。
只是没想到自己更是个老六,把这两个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惜……
不过今天的事情,让嬴无忌危机感更强了。
巫霜序把玉佩揣回了怀里:“为我教内部信息沟通很迅速,在他们引爆魔种失败之前都不会有人给你种魔种了,这玉佩我就收回了。今日辛苦,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
嬴无忌拦住了她。
巫霜序又坐了回去:“还有什么疑问么?”
嬴无忌眉头微蹙:“一开始姬肃那件事情我给你说过吧,之前我们都怀疑是为我教所为,刚才说起来的时候也觉得李采潭的嫌疑很大,这个人似乎有鼓动情绪的能力。
不过从结果来看,李采潭应该更偏向于把我发展成下线。再加上那次胡曲刺杀事件……我怎么感觉为我教里面也分成了两派?”
“因为为我教本身就不是铁板一块!”
巫霜序抿了抿嘴:“与其说为我教是一个教派,倒不如说是一群魔人的统称。他们的思想起源于杨朱学派,中心思想就是‘为我贵己,全性保真’,在他们心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统一教义’?
从他们自己的角度,甚至没有必要对你不利。杀了你固然能挑起战争,产生一大片被战争苦难击溃的人,给他们提供壮大的时机,但这种疯子毕竟只是少数。之所以对你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外界驱动的因素反而更大一些。”
嬴无忌皱起眉头:“你是说他们只是打手?”
巫霜序点头:“应该是这样,你的身份太微妙了,打你主意的势力可不再少数,为我教恰好是一柄能够隐藏身份的尖刀,握在刀柄上的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啧!原来我是这样一个香饽饽啊!”
嬴无忌有些蛋疼,揉了揉脑袋继续说道:“其实有一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长时间了,我处境的剧变其实是从嬴无缺出现才开始的,但其实细数下来,为我教针对我的小动作,其实在嬴无缺出现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你的意思是说,嬴无缺一脉跟为我教有联系?”
“嗯!再不然就是,嬴无缺在出现之前,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嬴无忌下意识望了一眼乾国的方向,自己之所以陷入如此窘境,跟嬴无缺一点也分不开关系。
在嬴无缺出现之前,乾国铁板一块,没有一丝党争的痕迹。
因为嬴越就一个独子,只要能接回乾国就必然能够登基,所有人只要忠于君王就行,一点都没有必要巴结未来的新君。
但是嬴无缺出现之后,就必须要有人站队了,事实上他们站得很快,除了跟嬴无忌母族有利益牵绊的,所有人都站到了嬴无缺那边,可问题是……嬴无忌母族的影响力偏偏没有那么小。
乾国的裂痕瞬间就产生了。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嬴无缺,就像是忽然出现的一样,按照他母妃的说法,她是在嬴越还在黎国当质子的时候怀上了嬴越的孩子,发现怀孕后就带着所有财产隐居山林了,嬴无缺从小到大都跟着世外高人修炼,从来没有接触过俗世。
可现在看来,母子俩不仅经营在乾势力如鱼得水,甚至还靠为我教把手伸向了黎国这边。
你特么管这叫白莲花?
至少有一天可以确定,这对母子心机之深,绝对不是隐居多年乡下人,而且身后一定站着明面上没有的势力。
不过……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嬴越这个乾国君王不可能想不明白。
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对嬴无缺如此放任。
这究竟是因为远古血脉太强横,足以让他忽视这些瑕疵。
还是他本身就与嬴无缺背后的势力达成了某种协议?
巫霜序为难:“这就涉及到国政了,我不擅长这些也不太想插手,只能尽量帮你抓凶手了!”
嬴无忌莞尔一笑:“巫姑娘肯出手相助,嬴某已经很感激了。”
“对了!”
巫霜序站起了身:“我大师兄写信,说明天便能抵达绛城,他托我给你带个信,约你明日中午醉仙楼一聚!”
嬴无忌眼睛一亮:“好!明天我一定赴约。”
跟巫霜序告别之后,嬴无忌就驾车回尚墨书局了。
对于这个大师兄,说实话……他相当期待。
一方面这个人弄死了那个胡曲乐师,很可能已经摸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另一方面,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应该能代表杨朱学派的意志,他一直都很好奇巫霜序为什么要帮自己,自己在杨朱学派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问题,应该明天就会见分晓了。
回到尚墨书局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墨家的印刷工早就撤了,花朝的房间也是静悄悄的,白止那小丫头还在闭关。
嬴无忌想讲故事都找不到人,只好洗洗睡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了之后,照例视察了一下书局,生意是越来越好了,纸行借调的伙计也回来得差不多了,毕竟现在纸行勉强收支平衡,全靠这些借调出来的伙计挣钱呢。
奇怪的是,店里面居然没有花朝的身影。
嬴无忌干脆直接找到了花朝的屋:“花朝姐!今天你怎么偷懒,连账房都没去啊!”
“没,没什么!”
花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赶紧把面前的纸张合上。
这一大早的,怎么把眼眶都哭红了?
嬴无忌心头一揪,赶紧走了过去,发现花朝眼睛红得很兔子一样,虽然已经把泪痕拭去了,却也早已把澹澹的妆容染花了,温婉的脸蛋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怎么回事?”
“没什么……”
“手拿开让我看看!”
嬴无忌指了指桌子,此刻她的手正死死地压着几卷半打开的卷轴。
花朝摇了摇头,但在他的目光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拿开了。
嬴无忌把卷轴掀开了,只见一封喜帖静静地躺在上面,而卷轴上面则画着一个女人,女人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容貌却是分外明艳动人,脸上的笑容明净温柔,相貌居然跟花朝有七分相似。
“这……”
他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打开喜帖看了看,发现果然如此。
这喜帖是罗偃亲手所书,说这月二十五,也就是百家盛会结束以后,就会在相府举办大婚,明媒正娶将花婉秋娶为正妻,特地邀请花朝出席。
“麻麦皮!这个老逼登怎么这么不要脸?”
嬴无忌膈应得想吐,感觉这个老东西就跟被下降头了一样,你辜负了人家母女也就算了,想要挽回女儿你认真忏悔不就行了,结果你找了一个年轻小姑娘,硬按着女儿的头让她承认这是娘亲转世?
之前虽然被罗偃搞了,但嬴无忌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恶感,毕竟立场不同,而且这个丞相的确搞出了不少利民的国策,至少为官方面是合格的。
但现在才发现这人私德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这不纯纯的下头男么?
他啐了一口:“罗铭这逼崽子真不像话,一方面不想伤害你,一方面还送信刺激你。下次见他打断他的腿,让他当狗腿子!”
花朝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嬴无忌骂脏话,心中的负面情绪都会纾解不少:“这次不是罗铭送的,估计以后他也不会送了。”
“算他识相!”
嬴无忌笑了笑,将一叠画卷拿了起来,发现同一女子的肖像还有很多。
从明眸少女,到贤妻良母,每一副都无比生动。
纸张微微有些泛黄,应该有一些年头了。
他不由有些好奇:“这是你画的?”
花朝摇头:“是罗偃画的,自从我搬到绛城,每年到我娘亲的忌日,他都会画一幅差人送来。”
“这……”
嬴无忌也被整不会了,这些画无不形神兼备,看得出来画者是用很深的感情画的。
可偏偏这么一个人,却干出了这么下头恶心的事情,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花朝姐,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去!”
花朝回答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