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看到,这大鹏鸟周身处处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如此栩栩如生,居然不是活物,而是机扩所制!
墨家机关术,当真恐怖如斯!
金属大鹏落稳后,便伸出一只翅膀,从摘星台伸向迎礼台,它背上之人,便踩着他的翅膀,犹如闲庭散步般走向翅尖,随后便稳稳跃下。
跃下之后,金属大鹏便冲天而起,扶摇直上,没入云霄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这是便是墨者公会黎国分会的会长——乌问。
同时。
东北方向金光大作,一册数丈宽的金书凌空飞来,上书三个大字:大燕律。
燕国法家魁首——乐离。
燕国地处东北边陲,毗邻黎齐两个大国,已经失去争霸天下的资格,不过变法还算顺利,国力依旧不容小觑。
儒墨法兵四大学派,已经有三家夫子都到了。
寒暄了几句,皆以落座。
但兵家的南宫陵,却迟迟没有来。
虽然处暑已过,但正午的秋日也丝毫称不上凉爽,直晒之下,难免让人心中生出烦躁之意。
就连赵暨,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得!”
嬴无忌撇了撇嘴:“一个逼兵圣子孙,居然这么大的架子。”
虽然各家夫子,都是从不同方向赶来,但这么准点到,肯定事先早到了。
这个南宫陵,属实有些装。
“诸位!老夫来迟一步!”
南方传来一个声音,明明是人发出的,却有种刀剑颤鸣的感觉。
明明声音不大,却犹如刀剑刺向人脑海一般。
一些修为不深的,几乎要晕厥过去,被身边的人扶着,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一个个脑门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冬!”
“冬!”
“冬!”
众人神色皆是一变,因为这俨然是行军的声音。
听声音,至少也是上万的步兵方阵。
如此整齐划一的步调,必定是精锐。
黎国王都绛城附近,却有数万精锐凭空出现,这是要打仗么?
百家盛会在即,究竟是谁这么狂妄?
“铿!”
“铿!”
在场负责警戒的黎国侍卫,纷纷拔出兵器,大有一言不合就拼死大战的架势。
赵暨却只是皱了皱眉,轻轻挥手,千百侍卫便收回了刀剑,只是脸色依旧凝重。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步兵方阵整齐踏来。
他们看不见步兵的脸颊,却也能感受到腾腾的杀气。
而在方阵的最前方,一个身穿兵甲的老者正端坐在战车之上。
“冬!”
没有任何预兆,行军陡然停滞。
随后攻城器械飞快架起,一张三丈长的巨弩,在让人牙酸的张弦声中拉成了满月。
上面架的,是五丈有余,腰身粗细的冲天箭。
“嗡!”
“嗖!”
弓弦轰鸣,箭失冲天而起,直奔城前的迎礼台。
战车上的老者纵身一跃,直接踏在了箭失之上。
犹如御箭飞行,直直向赵暨奔袭而去。
“护……”
迎礼台上的太监大骇,准备喊护驾,却怎么也喊不住口。
赵暨哈哈大笑:“南宫兄风采不减当年,孤来迎你!”
说罢,大手一挥,便有狂风自城内吹出。
箭失势头虽勐,却再无破竹之势。
两相抵消下,居然不偏不倚,堪堪停在迎礼台前。
赵暨哈哈一笑:“南宫兄请!”
南宫陵神色澹然:“赵兄年未花甲,便有如此精深的修为,实乃历任黎王之最。这次愚兄力道没控制好,若是前几任先王,可未必停得住!”
“雾草!”
“这老匹夫好装逼啊!”
嬴无忌骂骂咧咧,当着这么多的面,虽是夸奖赵暨,字里行间却全是倨傲。
前几任先王都挡不住你,你咋那么能装呢?
赵暨也不生气:“的确好险!也幸好来的是南宫兄,若是南宫家的前辈来了,今天恐怕我们黎国就闹笑话了!”
南宫陵面色一沉,这话说的,是指我们南宫家一代不如一代了么?
他没有说话,因为再唇枪舌剑,就显得有些没有气度了。
转身忘了步兵方阵一眼,右手虚握,轻轻念了一个字。
“收!”
一声落下,步兵方阵悄然涣散,万千甲兵化作一颗颗黄豆凌空飞来,收入他腰间的囊中。
方阵原本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撒豆成兵!
兵圣南宫拓的成名绝技,一人便是一支军队,昔日就是凭的这一招击退的诸侯联军,彻底保下了周携王的周天子之位。
这也是南宫家三神通中威力最大的一个。
传言这个神通,是南宫拓与一位道家知己共同参悟的,所以也被收入到了天罡三十六术中,成为了天罡三十六术中为数不多的神通。
这一波亮肌肉,属实有些太强势了。
若不是赵暨将他的箭拦下,恐怕还真的会伤到黎国的脸面。
赵暨却澹定得很,朗声道:“四位夫子都已经到达,孤于虒祁宫中设下诸子宴,备了上好的酒菜为四位夫子以及百家学子接风洗尘。诸位,请移步!”
“吃席了,吃席了!”
嬴无忌兴奋地搓了搓手,今天一位君王四位夫子的装逼大会,属实看得有些过瘾。
不过接下来的诸子宴才是重点。
毕竟百家争鸣的时代,任哪一家都不想被比下去。
这次诸子宴,肯定会展览不少收藏,正是一饱眼福的好时机。
而且……诸子宴之后,赵暨就会就大黎学宫的事情,跟一些举足轻重的人谈判。
那才是他真正关注的重头戏。
他扯住赵宁的手腕,便准备跳下观礼台。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心头一凉,感觉像是被勐虎窥伺,全身汗毛都根根炸起。
一旁的赵宁也是如此。
两人忍不住抬头望去,看到南宫陵背对着两人,但他身上鳞甲反射的光,却如同一道道冰冷嗜杀的眼神,盯得人不寒而栗。
不只是他们,在场嬴赵芈项,以及传承自颛顼的个个青年俊杰,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纷纷抬头寻找压力的源头。
只有芈星璃与项鼎,坚持着不抬头。
压力来得快,去得也快。
忽然来,忽然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众人后背上的冷汗,却说明着一切。
“坏了!”
芈星璃脸色微白,刚才她下意识抵抗了抬头看的冲动,不想让南宫陵注意到自己。
但现在她觉得……
好像不抬头看,才是最异常的选择。
“淦他娘的南宫陵!”
项鼎怒骂了一句:“堂堂悟神境,居然这么没品,对小辈出手,可真要脸啊!”
芈星璃声音虽然平静,却也隐隐带着些许戾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这南宫陵究竟有多狂妄!走吧,参加诸子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