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韩倦的身影才缓缓出现。
这道士脸上还是带着懒洋洋的笑容。
但身影已经接近虚化,看起来状态十分不好。
也不知道此刻的他,正在韩府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嬴兄,今日找我何事?”
“看你有没有被抽干血。”
嬴无忌咧了咧嘴,想起那天在戏班的场景,他就觉得这个道士虽然疯,却不是全无感情,至少现在郑廉郑鸳父女俩整安安全全地呆在王宫之中。
韩倦打了个哈欠:“还没,这玩意儿肯定是现抽的效果最好。”
嬴无忌咧了咧嘴,这个道士是真不怕死么?
韩倦揉了揉脑袋:“嬴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尽快说吧,我坚持不了太久。”
“哎!”
嬴无忌不再卖关子,便把从南宫燕那边给逼问出来的东西给说了一遍。
是的。
他逼问成功了。
但过程跟答桉有些出人意料。
他撕掉南宫燕的底牌之后,这个嚣张许久的女人就崩溃了。
在没有任何底牌的时候,只有坚定信念的人,才能扛得住这样的拷打。
但很明显。
南宫燕没有,她身后的组织,用来凝聚团体的东西也只是利益,从未有过高尚的心念。
不过他还是没有给她立刻交代的机会。
而是先卸掉下巴,鞭笞了半个时辰,等把她打到眼泪哭干之后,才问她要不要坦白从宽。
却不曾想,南宫燕竟充满渴求地看向他:“能不能再给我一百鞭子,给我以后一定告诉你,求求了!”
这么变态的要求,吓了嬴无忌一跳。
打完拿到说法之后,逃似的离开了囚室。
只是这说法,有些难搞。
嬴无忌轻叹道:“总结起来一句话,到时天下诸国都会派人前来,周王室派来的高手,就藏在姬姓诸国内,南宫燕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合宗的操作也比较隐秘,只需要三息的时间。
除了直接兵戎相向,否则基本拦不住。
我寻思着你对牧野碑比较了解,所以想问问你如何解决。”
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之后,翁婿两个人emo了许久。
他们都低估了周王室的底蕴,这一连串的操作,还真有些挡不住。
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姬姓联盟基本也就成立了。
可又能采取什么行动?
直接打?
从乾王室决定插手的时候,这个姬姓联盟的计划已经成一半了。
如今局势。
与姬姓联盟利益不一致,而且还排的上号的,有齐乾黎楚四个大国。
乾王室又有些二五仔,还妄图借左右摇摆之际,从黎国挖一些好处,却不知从打开冢盘开始,姬姓联盟就基本成了。
如何才能阻止?
思来想去。
也只有韩倦这个大势爱好者能帮上忙了。
韩倦捏了捏下巴:“要不我再留给嬴兄几道剑意,你现在或者冢盘打开当天,去把牧野碑砍了?”
“你在逗我?”
嬴无忌咧了咧嘴,这韩倦的剑意的确极其恐怖,他也是在噼牧野碑的时候才感受到的,那种近乎规则本身的剑意,天下几乎没有任何物体能挡得住。
即便牧野碑有规则加持无比坚硬,在这剑意面前也如同破铜烂铁。
若不是剑意本身对身体负荷太大,以及牧野碑本身反噬也极大,仅靠这剑意就能彻底毁掉牧野碑。
但现在冢盘看守极严,看守中还有不少乾国高手,根本混不进去。
至于当天,天下诸侯派来的高手都在,斩了牧野碑更是找死。
而且只要一斩。
暝都那波操作差不多也暴露了大半,自己差不多也把命搭上了。
韩倦看起来也有些头疼:“要不你们就出兵,对乾王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动齐乾楚三方共同出兵。”
嬴无忌:“……”
说动出兵倒不是不可能。
但是安邑在乾黎边境上,齐楚国的兵想要过来,会面对千难万险。
乾国的兵倒是能过来,但想要说动他们,不掉一块肉是不可能的,玉皂的生意反正是要分家了。
更恐怖的是,牧野碑一直都在,也就是这种事情会发生一次又一次。
一直被吸血,谁能顶得住?
而且以嬴越的节操,丝毫不用怀疑这件事情会发生。
更何况,这种情况出兵,一眼看去就是欺负人的架势,会得罪不少国家。
乾国苟在西面,压力全让黎国赵氏顶住了。
如此一来,还不如壮士断腕,坐视姬姓联盟成立,然后赵氏在北方发育,再联合齐楚乾碰一碰呢。
场面就是这么尴尬。
若不尴尬,他也不会主动找上韩倦。
看这小牛鼻子的表现,肯定是有自己的盘算。
而且他对牧野碑深恶痛绝,哪怕这次必死,临死也会在牧野碑上啃一口。
韩倦忽然笑了笑:“若是嬴兄不愿让利于乾国,不如让利给我们道家。”
嬴无忌冲他竖了一个中指:“我就知道你丫有办法,快别藏着掖着了。先提条件,狮子大开口的话免谈。”
这次郁闷归郁闷,但真要刚起来,嬴无忌其实并没有那么虚。
因为姬姓联盟成立之后,乾国肯定会把魏韩当做东出的途径,魏韩两地的威胁削弱之后,主要压力就只来源于燕国。
局势当然比现在差不少。
但只要挺过几年,等自己那些背靠妖脉的学生们崛起之后,赵氏其实还有不少发挥的空间,完全称不上绝境。
韩倦笑了笑,缓缓说出了一大串天材地宝的名字。
虽然价格不低,但也没有那么贵重稀缺。
凭借嬴无忌现在的收藏和地位,费点心思就能凑齐。
相比于先前考虑的各种代价。
这条件简单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嬴无忌反而有些迟疑了:“你这……到底是慈善还是诈骗?”
韩倦无奈地摆了摆手:“嬴兄!我觉得,你与其质疑我的人品,不如相信我的贫穷。”
嬴无忌:“……”
听起来有些扎心。
但好像是这么一个理儿。
韩倦又问道:“如何?”
嬴无忌想了想:“东西可以给你,但我怎么给你?”
韩倦笑道:“若我有幸活着,直接交给我便是。若我死了,自有师门中人上门来取。”
嬴无忌点了点头:“那说说你的计划吧!”
“计划啊!”
韩倦澹澹笑道:“这个计划,嬴兄不便知道太多。”
嬴无忌眉头一拧:“嗯?”
韩倦摆了摆手:“嬴兄难道没有觉得,自己最近做的事情有些太多了么?若再因为我的计划有什么异常举动,反倒会让嬴兄陷入漩涡之中。再说……”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款项还没付,嬴兄莫要急,回见!”
说完,便直接挥手驱散了梦境。
嬴无忌睁开双眼,对于韩倦隐瞒计划,他的确有些不爽。
但韩倦说的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些多了。
光是暝都这一项,就应该苟许久。
若是现在展现出跟韩倦的过多关联,迟早有一天,暝都牧野碑的事情会算到自己头上。
的确低调点好。
不管韩倦的手段究竟是什么,他的最终目的一定是干碎牧野碑,这点根本不用有丝毫怀疑。
只是这个道士……
“唉……”
嬴无忌咂吧咂吧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经历,才能塑造出韩倦这样的性格。
究竟是偏执,还是脱凡,他也说不清楚。
但他觉得。
这次诸国重临牧野碑,这位道士大抵上是活不成了。
如今在韩土,郑家的人已经明里暗里受到排挤,韩家人怨气更大。
而在绛城的几个郑家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听南宫燕说,韩家内部也起了更换家主的争端。
以韩赭的性格,大概率亲儿祭天,法力无边。
到时那么多高手在侧,韩倦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怎么逃?
“这个道士,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
翌日清晨。
嬴无忌又被脖颈间温热又略显急促的呼吸唤醒。
睁开眼,低头一看,刚好与花朝四目相对。
他枕着温暖白皙的玉臂,感觉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随着在一起时间越来越久,本来就温婉的大姐姐愈发温柔,身娇体柔,眼波如水。
嬴无忌看得意动不已,轻轻嘬她了一口,笑着问道:“花朝姐,你又醒了很久么?”
“也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