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上方有一块木板,红字写着那地方的名字,已然有些褪色了:“瞭望员休整站”。店主人称“瞭望员”,他的出身、历史一概不详。
粗硬的花白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走路时拄着用竹竿做的临时拐杖。右腿上一处伤口用绷带和威士忌酒色的药水覆盖着,发着药水味,在发黄的灯光下发散着蜂蜜的色泽,不过他从来不管。
他只是来来去去地招呼顾客,拐杖敲击着木地板,节奏均匀而猛烈,漾着沉闷的回声,慢慢消失在这须弥之地的荒野中。男人的话很少,有时会微笑一下,倒不是因为听见了什么,他只是自己笑,或者是过了许久才对客人说的话做出了反应。有一个女人在帮他做事,她身上透着一种浓郁而疏离的野性。
派蒙这是已经在店长那里买了两串鸡肉串和柠檬水,准备去沙发那里躺着休整了,我也准备那样做。
我猜得到,在她用来御寒的头巾和斗篷之下,藏的是仍然健硕且常享鱼水之欢的身体,那欢愉里载着一片片土地的精华、芬芳与记忆——那些土地上,条条大河奔流人海,河的上方有连绵不断的树冠——在低地炎热的空气里一动不动。
那女人有时会唱歌,她的歌声纤细,像炽热的广阔平原上鸟儿慵懒的叫声——这种尖细、蜿蜒的动物的私语响起时,瞭望员店长便会停下来望着她,司机们回到卡车,开始顺山脉而下。
派蒙在沙发上递给了剩下的鸡肉串和柠檬水,吐槽道:那歌声被空阔距离所滋养,在那漫长的路上无依无靠的哀戚歌声会伴着他们,将他们留在不可抵抗的怀念旁边。
只有我意识想到,虽然那种歌声也可以是一种动力——就像是我手上的鸡肉串和柠檬水,休息时我需要它,好让我不至于在抛锚般休息时不忘记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