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出奇的平静让他愈发担忧。
“说······吧。”
“如果,”阿九斟酌着用辞,“我是说如果······箭手在瞄准射箭的霎那,如果看见的目标并不是真实的目标,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
换个人,也许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他却听得很明白。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他叹息着,如实以告。
“箭手就会射偏。”
阿九平静的面庞闪过一丝狡黠。
“师兄,本门有没有一种术,可以让箭手的视觉出现幻影呢?”
“有······”
他挣扎着,不愿说出自己最不想说出的那个名字。
阿九在静静等待,一点儿都不着急。
鱼儿既已咬钩,就只剩一条路可走······
“教授之道,贵乎自然。”
师父下山前叮嘱的话,最终让他下定了决心。
“这种术,叫做······”
他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带有诅咒的不详名字。
“瞳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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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洞洞的枪管一直虚张声势地正对着他的头,不肯放下来。
这也是让他发出讥笑的原因之一。
“你打不中,并不是因为她躲得快。”他郑重其事地告诉病态男,“而是因为你打得太准······因为打得准,所以打不中。”
“因为打得准,所以打不中。”
病态男反复咀嚼最后这句话,显然一时片刻很难真正消化其中含义。
他当然也不打算做进一步解释。
趁着病态男心神扰乱,注意力被分散的当口儿,他已准备借机遁了。
可惜才刚向后挪出半步,病态男已从思考中清醒过来。
“不许动!”
病态男显然已察觉到他的不良企图。
“告诉我,老七,如果我的子弹已全部打光,为什么还要将枪管一直顶着你的头?”
他耸耸肩,表示无法理解。
“我有一个私人习惯,在任何时候,枪膛里都会保留最后一颗子弹,而这最后一颗子弹,我通常是留给自己的。当然,在必要的时候,我也不介意将这颗子弹送给敌人,问题是······”病态男面露讥诮之色,“你介意么?”
他当然介意,而且看得出病态男并没有说谎,所以只好将两只手举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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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开始僵持。
他很快猜到了僵持的原因。
他想到了一个脱困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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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刚才她真要对付你,你留下最后这颗子弹也没用。”
在“弹弹虚发”的她面前,你根本来不及自戕。
“哦?”
“你如果用了,现在自然也不会站在我面前。”
他故意用夸张的动作扫视着周围打空的弹孔。
“你既然对付不了她,难道就一定有把握用最后这颗子弹打中我?”
“你不是说过······决计躲不开我的子弹么?”
“躲不开,并不代表一定会被打中”,他脸上露出冷酷之色,“这就和刚才所说‘因为打得准,所以打不中’的道理是一样的。”
他知道病态男不懂,因为不懂,所以其信心在摇动,甚至连握枪的手都肉眼可见地抖了抖。
其实,一个打空了这么多发子弹的神枪手,他的自信只怕早已土崩瓦解。
他高举着双手,大摇大摆转过身,模样看起来异常滑稽。
但病态男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枪里剩下的最后那颗子弹,你还是留给自己吧。”
他泰然自若地离开了房间。
仿佛不知道背后一直被顶着一柄枪,枪柄还握在一位神枪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