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胡同,地下第二层,自由射击场。
“孙老铁,今天咱哥们儿想换种玩法。”
“小吴哥、小飞哥,请问您二位打算咋玩儿呢?”
孙老铁佝偻着背,脸上陪着笑。
“赌枪!”
小胖神气十足地宣布道,满头满脑都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说实话,他也万万没有料到阿飞今天居然会主动提出去赌枪,惊喜交集之余,不禁又有些可惜。
唔,我苦心孤诣准备了整整两周的游说之辞根本还没来得及排上用场哩······
小胖忍不住悄悄摸了摸兜里那张巨额银行卡,感觉里面的数字即将和自己的信心一样剧烈膨胀。
&&
“赌枪?”
孙老铁抬头瞅了瞅两个学生仔,浑浊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他缓缓弯下腰,从吧台冰柜取出两杯冰镇可乐,递给他俩。
“这两杯饮料免费赠送,不收钱的······您二位请跟我来。”
二人跟着佝偻而行的孙老铁慢慢来到一间标志着“vip”的射击室。
这间射击室足足有三十米宽、一百多米长,不但比上次安排的三号房面积大了数倍,装潢配备也豪华了许多。
如此奢侈浪费的空间······
小胖不停东张西望,一向自诩行家里手的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用说射击,恐怕玩野外真人cs也绰绰有余了。
&&
“这里······怎么玩呢?”
两个“无知”的小孩儿紧紧盯着孙老铁。
孙老铁好像笑了笑,指了指百米开外的那道白色幕墙。
“标靶是投影在幕墙上的红色圆斑······比赛开始后,率先命中圆斑的一方就算获胜。”
这么简单?
“圆斑呢?还没有投上去么?”
小胖眯缝着眼,在巨大的白色幕墙上仔细搜巡,但······什么都未看见。
“早已投上去了啊,”孙老铁用浑浊的眼睛看着小胖,“不过圆斑只有一元硬币大小,而且一直在做无规律的变速运动······”
一元硬币大小的圆斑!
小胖哀嚎一声。
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都看不清,更遑论击中?除非配上狙击枪的高倍放大瞄准镜还差不多,但手枪么······
熟知手枪性能的小胖立马敲起了退堂鼓。
他冲阿飞使劲眨眼,传递着莫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信息。
兄弟,难度太大,扯呼吧!
岂料阿飞对他的“紧急撤退暗号”视若无睹,居然不慌不忙地啜着冰可。
“玩吗?”
孙老铁看着他俩,视线焦点却像是落在更远的地方。
“玩啊!”
阿飞爽快地回答道。
小胖气得直翻白眼,不争气的心脏更立刻跳到了嗓子眼儿。
&&
孙老铁眼中难得露出期许之色。
“小飞哥今天玩哪种枪?”
“和上次一样······p8。”
阿飞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选择。
实际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真枪里面,他唯一知道的型号,就是p8。
&&
“每轮赌枪前,要先下注,这儿的规矩······底注至少一万。”
一万?
两个学生仔相视一笑。
一万的确已不是小数,但对腰包鼓鼓囊囊的两个小伙子来说,倒还完全承受得起。
就让飞仔先玩两把过过瘾,即便输了······也不过权当交纳几万块娱乐费罢了。
做好后果分析预判的小胖稍稍松了口气,“砰砰”乱跳的心又揣回了肚子里。
“孙伯,我只有一个问题。”
望着空空旷旷的房间,阿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小飞哥请说。”
“我的对手······究竟是谁?”
敢玩如此高规格高难度赌枪的,必定是射击界大师级别的专家吧!可是一直到现在,还没看见任何一位专业选手的影儿哩······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孙老铁淡淡地道,嘴角仿佛露出一丝笑意。
已经来了?!
适才对百米开外一元硬币大小圆斑自认“眼瞎”的小胖大惊失色,赶紧东瞅西瞅,前看后看,但······
整间射击场除了阿飞和孙老铁,根本别无他人。
难道······
他最后不得不将难以置信的目光盯在孙老铁身上。
是你??可瞅你那副佝腰驼背、脚步蹒跚的猥琐模样,除了勉强胜任端茶倒水、接客看场这类简单杂活儿,全身上下哪有一丁半点儿职业射手的范儿呢!
“没错,”孙老铁态度愈发谦卑,“你们今天的对手······就是我这个糟老头子。”
&&
啊?
得到肯定答复后,两个学生仔同时大吃一惊。
这位一直以服务员身份作陪,貌不惊人的糟老头子,莫非······竟是一名深藏不露的射击高手?
望着孙老铁一双浑浊不堪的昏花老眼,二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断。
就凭这双老花眼,能看得清百米开外高速移动,仅有一元硬币大小的圆形亮斑?
他俩不信。
但,怀疑归怀疑,不信归不信······比赛还是要继续的。
阿飞刷卡押了一万块钱底注,开始将子弹一粒粒装弹匣。
孙老铁默默观察着他的动作,过了片刻才仿若随口般问道:“小飞哥,上次我送的那把枪······您还在玩么?”
“玩啊,天天都玩。”
阿飞装好八发子弹,瞄了瞄准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不但天天玩,还配了子弹······准备下次用来玩打鸟儿。
&&
“在玩就好······”
孙老铁满意地点点头,捡起一柄p8,随随便便抓起一把子弹,然后随随便便一把拍将下去,只听“啪啪”弹匣开阖两声响,子弹已魔术般全部装好就位。
果然······有一手!
两个学生仔被这手酷酷的上弹手法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枪在手,孙老铁整个人似乎发生了某种说不出的变化,全身隐隐散发出难以压抑的冰冷、锐利,甚至连佝偻的背也显得不那么驼了。
俩人倒抽一口冷气。
也许······还不止一手。
&&
“你这是······”小胖皱着眉,模仿着孙老铁装子弹的动作,“怎么练出来的?”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抓一拍”,八发子弹就能精准无误地同时上膛?
“这一手啊,其实也没甚大不了的,”孙老铁满不在乎地道,“玩得久了,自然也就会了······不过是手熟而已。”
“玩出来的?”
小胖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着怀疑。
“是啊,只要玩到了位,枪就会像自己身上的······手一样听话好使。”
孙老铁看了看一脸沉思的阿飞,不无深意地道:“不管是什么枪,只要多玩,或早或晚,都能体会到‘枪手一体’的道理的。”
&&
枪手一体?
这又是哪门子高深奥妙的道理?
这回轮到阿飞皱眉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也产生了想要模仿孙老铁上枪动作的强烈冲动。
但他拼命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么做,一定会当场“献丑”。
而一旦“献丑”,赌枪虽未开始,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
然而······孙老铁说的“枪手一体”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无好奇地握紧了手中的p8,但除了传回来的冰冷和僵硬,丝毫体会不到别的任何感觉。
枪就是枪!手就是手!二者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啊。
“枪手一体”?
老头儿,你当我是学生仔······诈唬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