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军校悠悠转醒,天色已然渐暗,幽暗的树林中传来阵阵鸟叫声。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原来穿着盔甲散落一地,周身一阵酸痛。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像并未受什么重伤,只是自己胸前护心镜的位置有一处被灼烧过的痕迹。
自己还躺在刚才战斗过的地方,除了一些倒在地上的伤员和尸体,其余的人都不见了。赵军校捡起身旁的宝剑,当做拐棍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后面几个唉声叹气的伤员走去。原先平整的路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兀地冒起很多高矮不一的土丘,像破土而出的竹笋,直冲天际。
问了几个伤员,原来自己带的队伍都向后撤了,王大人受伤最重,浑身黢黑,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大家都护着王大人去后面的城镇救治。队伍中携带的财物大多都被后来的一帮人给抢走了。而王大人另外聘请的几个高手在发现对方实在太强,丢下几具同伴的尸体也做鸟兽散了。反正这次财宝被抢,自己应得的劳务也不好再找人要了。
赵军校只得找到一匹并没跑太远的马,顺着伤员指的方向,打马而去。等自己找到了队伍再回来救治他们。这一趟回去,怎么向陈都统交代啊。
沐王寨里,歌舞宣天,鼓乐齐鸣。一辆辆牛车载着满满当当的财物从一条密道送往后山的藏宝洞,寨子里会点术数的人都去帮忙点数了。这一次的收获抵得上过去几年的成果,也让那些最近经常在抱怨没事可做的小兵们闭上了嘴。大家对于寨主等人的神威交口称赞,什么以四人之力,独挡对方千军万马;什么请来土地山神、雷公电母,打得敌人落荒而逃,说得好像他们都亲眼看到似的。
不过想来也是,除了徐沐脑袋上挂了点彩和刘启明的衣服被刮破以外,其他几个人连一点伤都没有。后来被叫去搬财物的喽啰们看到那个鬼斧神工的地面,回来后恨不得把自己脑袋里听到过的所有神话故事都用在自己寨主等人身上。前院议事厅里几个管事的甚至在商量着进言,让寨主干脆反了他娘的,自己去当皇上。
不理朝政的几个寨主在后院,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洗头洗澡的去洗头洗澡,豆豆依旧在和他那个叫做“悟空”的猴子玩耍,刚才发生的那些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就像参加了一次春游。刘启明看到他欢腾的身影,心中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后来趁豆豆睡着了,大家商量好今后尽量不亲自去参与这类事情,如果非去不可,也必须留一个人呆家里糊弄豆豆。这么小的孩子,成天看着打打杀杀,将来长大了那还得了。
各自吹灭房间的灯,今晚吃饭的时候,大家像有默契一样,一点都没提今天下山抢劫的事情。更别说讨论自己使用功法时候的心得体会。但灯一熄灭,每个人都闭着眼睛,回忆着今天自己的高光时刻,如果下次再遇到某种情况,自己应该如何如何,然后带着甜蜜的幻想,微笑着入梦。所以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而几百里之外,献州鬼王府里此时却一片灯火通明。
在林子墨他们离开之后的第三天,袁广之终于无法遏制内心中的那种冲动。找来城里还没逃跑的裁缝,按着自己的记忆做了一身宫离东的那套黄色袍子,又让家中奴婢给自己好好捯饬捯饬,最后还拉来一个体型和自己相像的护卫穿上自己的衣服,恭敬地跪在一旁,哆嗦着走向了那个院子。
刀斧手和弓箭手都安排在了附近,如果被发现了。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哪怕拼得鱼死网破,血流成河,也要把自己给救下来。
门开了,那几个怪兽看了他一眼,就各自开始自己的劳作。原来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复杂。那道光又亮了,范围越来越大,袁广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跪在一旁的护卫一直抬头注视着眼前可能发生的一切动向,手中捏着的剑柄都快被自己握出水来。
在那个光幕刚拉开到够一人穿过的宽度,袁广之三步并作两步走,一头就扎了进去。
“仙界!我来了!我要成仙了,哈哈哈。”袁广之心中一阵狂喜。
没有袅袅云烟,没有飘飘仙女,没有唳嘹的鹤鸣
在他眼中只有苍茫的沼泽,高耸的雪仞,咆哮的雷电和刺人心骨的寒风。他的心凉了,是一种信仰被揉碎带来的那种凄凉,是那种梦想破灭带来的茫然。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也不敢再往前行走一步。他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去喝酒,去吃肉,去挥霍自己的余生。那些神仙,见鬼去吧!
这是一个阶层,玩家们穿越过来就能涅槃重生,但npc?在没有“高人”的“点拨”下只有沿着自己的人生轨迹艰苦前行。在原来的设定里,这个终身热爱修炼的王爷会在三年后因为服食太多带走毒性的药丸魂归九天,不知道最后他有没有能看到那片自己梦想已久的世界。
在茫泽大陆上站了许久,袁广之就像被抽空了生命一样的转身而去。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