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小的颗粒进入雪莲的口中之后,似乎因为她嘴里温润的环境而特别兴奋,开始在她舌头表面剧烈的跳动起来。
“这个东西呢叫素藤,最喜欢暖和的地方,如果再有一点水,它就会不停的长长。过不了多久,它的茎须就会塞满你所有的血管、肠胃,最后从你鼻子、耳朵、嘴里开出花来。哈哈哈,漂亮得很呐!”纪融仰天大笑。然后又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瓶,在雪莲眼前晃了一晃。:“这是它的解药,只需一滴,你只需要喝上一滴,你肚子里的素藤就会马上枯萎,消融,你又跟没事人一样了。”纪融说完,把瓶子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自己优雅地坐了下去,好像准备看一场难得一见的好戏。
惊恐的眼泪从雪莲的眼角喷涌而出,整张小脸变得煞白。他相信这个女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因为门里就这一位堂主没有武功,全凭着她那花样百出的手段,让门里的弟子几乎每一个人却都对她避之不及。
想到以前从其他几位姐妹那里道听途说的那些关于她的传闻,雪莲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要瘫软下去。那些圆不溜秋的东西进入自己嘴巴之后,大多都蹦跳着顺着咽喉滑进自己的肚子里,本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胃好像慢慢地开始充裕起来。
“纪堂主饶命,雪莲真没有听到他们两人之间说过什么。”雪莲声泪俱下,想立刻给前面这个女人跪下,但奈何身后站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妇人,死死拽着自己的胳膊。
“之前回想不起来,难道现在就不能想起点什么吗?”纪融慢悠悠地品着手里的茶,用盖子在茶杯的周围缓缓地摩擦着说道。
“之前回想不起、现在想起?”这个病句在雪莲的脑海里飞速旋转,她到底在暗示自己什么?
正当她还在掂量这句话后面的含义时,一张写满了字,墨迹还未干透的纸便递到她的眼前。雪莲强忍胃中的不适,一目十行的看完上面的内容,大概意思就是她曾经偶尔听到洛雪儿和慕容阳在房间里说过“灵虚宫、洛雪儿将来要当堂主、慕容阳负责与灵虚宫的密使联系之类”的事情。
这完全是诬陷,赤裸裸地诬陷。与洛雪儿十几年相伴的感情,雪莲恨不得将这封信撕得粉碎,然后狠狠地丢在纪融那张虚伪的脸上,但她现在实在无暇去顾及心中的愤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麻麻的感觉正顺着自己的血管,向手臂、大腿蔓延。如果自己双手不被抓住,自己一定会狠命地去挠它们,哪怕把皮肤抠破,扯出里面的血肉都行。这种蔓延感是非常有节奏的,好像是按照脉搏的跳动在进行。
“没有,雪儿姐姐从未与慕容堂主商议过此事,我雪莲以自己性命担保。”几乎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雪莲继续咬牙强忍住身体里面的难受,从喉咙里逼出这句话来。
“呵呵呵,那你就再想想吧。”纪融继续埋头喝茶。这件事情对于自己,很可能是上天给的最好的机会。拿着雪莲招认的罪状,干掉洛雪儿,自己今后在鹫峰山的权势自然又大了几分。
有个男人曾经许诺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把鹫峰山门主的位置留给自己,如果能靠自己的双手获得,何必还需要别人的施舍呢?反正那个宫离东对自己也垂涎不已,至于慕容阳,他也只有去当洛雪儿的陪葬品了。尽管自己曾经那么爱他,可他却从来都不理会自己的表白。
“啊……”一声声惨叫从密室里传出,但在鹫峰山外那凌厉的寒风呜呜声中迅速被掩盖,化为乌有。
纪融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用手拍了拍衣服上被喷溅上的血点,将手里那张盖有雪莲手印的信小心叠好,交到身后的妇人手中。
审讯室内,只剩下雪莲摆着一个“大”字矗立在那里,全因为脚掌心下长出的根须钻破地面,扎进土里才没让她的躯体倒下。一朵鲜艳的红花带着枝叶从她口中窜出,将她的脖颈也绷得挺直。
回到玄冬堂的时候,洛门主安排过来的那个下人已经来了。她的名字叫玉儿,人长得倒还是娇小可爱,脸颊上还有几粒小小的雀斑,这是洛雪儿对她整张面孔最深的印象。
平时负责安排各个院府下人的中年妇女解释说玉儿只是临时代替雪莲过来帮几天忙,等雪莲出去办完了事回来,玉儿还得回到她之前的岗位上去。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是洛雪儿总感觉她对自己刻意的保持距离,而不是向其他奴仆般巴结讨好。也不知道那个笨手笨脚的雪莲会被派出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她那稀松平常的功夫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回来都是要烧高香的了。想到自己以前教雪莲功法的时候,她那笨拙的样子,洛雪儿心头都想笑。
而这个玉儿和自己之间就比较有疏离感,有几次,为了和她拉近一点距离,自己无意中和她聊起她的过去的时候,玉儿的眼神总是有些飘忽不定。洛雪儿猜测可能她也是一个苦孩子出身,不愿当着自己的面去回忆那些让她自己不快的童年,就再也没有继续那个话题。洛雪儿本来就很唾弃那些虚情假意的亲近,现在两人保持这种相敬如宾的距离也正合她意。
从门主那里回来之后,慕容阳也没在。听玉儿说门主吩咐他和为秋堂的宫堂主还有一些人出去执行任务了。为什么自己在过去的时候并未听到门主提起这个事情呢?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有伤在身,所以也懒得跟自己提这些琐事罢了。
看着冷清的房间,洛雪儿觉得有些孤独。虽然那个家伙在的时候也很少说话,但是屋里总是有个人影在晃动,心中还是要踏实一点。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和慕容阳的身后,一张大网正在悄悄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