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点点头:“确实避一避的好。上了海捕文书,那三人必定逃窜,不可能一直呆在清河县。咱们躲个把月,等他们逃远了再回来。下午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掌柜的,你和老板娘回乡下,我得自己走。”韩章说道。
掌柜的以为韩章怕连累他们,赶忙说:“你这小子说什么胡话!不跟我走还想去哪?去大路上乞讨去?”
韩章解释道:“上次方伯跟我说,如果我想继续学武,可以去青州找委羽派。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事,等我去青州学成本事,便不用再怕他们了。放心,方家在那边有关系,只要我去肯定能拜师。”
韩章没把云先生的事告诉掌柜的,毕竟太过骇人听闻,于是全推到了方伯身上。
掌柜的知道那方家三人非富即贵,没大可能骗韩章。再者说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方司使那三人落网前总归是个威胁,只得嘱咐小心。接着又絮絮叨叨让韩章带好东西,路上别漏财,免得人起歹心云云。
韩章听得头大,赶忙叫停,躲进房间里收拾东西。
他平日里过得简朴,没甚么家伙什要带,就拣了两套换洗衣服,还有这些年掌柜给他的“分红”共计八两银子,一并用包袱装了。又将那册子放进怀里贴身放好,不过一个时辰便已收拾妥当。
日落时分,韩章来到前堂,掌柜的和老板娘正在等他。
老板娘递过一袋包好的粗面饼,让他路上吃,又拿出一袋钱:“出门在外不能没钱。这几年你帮铺子做事也没算工钱,这十两银子带着路上花。”
韩章刚要推辞,老板娘却不由分说把钱袋往他手里一塞,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拿着吧,算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心意,路上小心。我有一个堂兄叫王贵,早年在青州定安县城安了家,你去了那边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拿这封信去找他。”掌柜的递过一封信,又塞给韩章一本线装书。
“平时教你识字总是躲懒,若是在店里当个小二就罢了,但你去青州拜师,总得知晓些师道礼仪,读文识字,否则别人未必肯收你。这本是我小时学字的读本,基础喃音都教过你了。你带在路上,有空多学学,别再偷懒。”说完眼圈泛红,嘴唇颤抖着不再言语。
韩章见此,将书信放进包袱收好,跪下朝二人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见掌柜二人已不住在抹泪。而后不再回头,出门向镇外驿站走去。
身后掌柜夫妻压抑的呜咽从面铺里传来,街道上,一个消瘦少年踏着夕阳余晖,大步向前。
清河县地处中州南部,气候适宜,人口繁多,古来便是富庶之地。因清水河自元山发源,流经此地,而后在青州霖阳城汇入澜江,故此得名。
此刻,一艘货船正在河中顺流而下,船侧一位麻衣少年正倚着栏杆,眺望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