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应如此,不过在动身前往此城之前,我家老祖可不止一次提及过此地的气运等第,城东家族最优,接下来依次是城南虚游街,城西桃花巷,福禄街以及瓷碗街,之后便是城北的清水衙门,最末端才是惊蝉巷。”
说到这里,李怀念一脸凝重,疑惑道:“如果按照老祖所叮嘱的那般,惊蝉巷中应该是机缘福报最少的地界,但前面这个少年手中的油纸伞,观其品相恐怕至少有地阶中等的资质,这等法宝即便是在外头,在我云龙城中也不过寥寥数件,每一件都被视作压箱底的法宝,从来不轻易示人,一个出身惊蝉巷的泥腿子又怎么会持有这等重宝?”
青林微微一笑,继而将手中一抹极为细微的丝线扯到这位云龙陈少主面前,摇了摇头轻笑道:“不仅是如此,根据我紫霞居所传功法推演出,这个惊蝉巷少年的大道跟脚极为浅显,资质根骨皆是中人之姿,不像是那种出身大家族的金玉种子,所以那柄油纸伞不太可能是少年祖传的东西。”
李怀念不禁有一丝怒意萦绕在眉宇间,毕竟身在此地,本就需要缩着脑袋行事,不可随着性子来胡闹,但是眼下又有一个品相秩序如此之高的法宝出现在眼前,持有之人甚至不像是小城中回孕育出的修道种子。
如何行事,变成了一桩天壤之别的抉择。
倘若眼前从惊蝉巷中走出的少年,乃是一个资质甲等朝上的奇佳根骨,那么他这位云龙城少主必定马上迎上去,暂且不提能否换来那柄油纸伞不说,光是博得那一份浅显的香火情,便已然是天上掉馅饼了。
毕竟这种看似无心之举的下注,或许在某一日会成倍的返还。
那位号称大奉贩书郎的剑仙,便是前车之鉴。
踌躇止步片刻工夫后,一直沉思不语的青林,突然开口道:“三岁小儿持金过市,你说这少年莫非是在?”
这位出身紫霞居的女修,只将吐到嘴边的话说了一半后,便立刻噤声,李怀念自然知晓她的言下之意,沉思片刻后摇头道:“看着不像,此地共有百来户人家,加上城东几大家族豢养地奴婢杂役,满打满算几乎共有三千人。况且距离小城建立至今,已有千年,哪怕被压胜封印在此地的那位存在怎般逆天,也不至于能够福泽如此之多的人,天道轮回本就该有个定数,所以那些运有渊源的好胚子,早就给暗中瓜分殆尽了,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拾人牙慧,究其根本无非是那些心思难料的幕后人物,在故意卖漏罢了。”
青林闻言,犹豫片刻后也是自嘲一笑,这类道理自家老祖其实也说过,只是自己想的实在是太过天真。
青林双手托腮,目光再一次定格在愈行愈近的少年身上,似乎是做出某种决断的她,声音冰冷道:“修士修行,本就是与天地争气运,与同道之人拼胆识的逆天之举。既然有富贵在前,你我又有何不取之理?即便此人真是某位幕后之人故意放长线钓大鱼的饵料,我们无非就是出局下场罢了,既然不会危及到身家性命,那为何不博上一博?”
话音落下,她又将脑袋转向一旁仍旧踌躇不定的李怀念身上,笑容和煦道:“这个少年手中的油纸伞,我紫霞居反正是看上了,至于你云龙城愿不愿意赌上一赌,就全看你李怀念怎么选了了,不过我们事先说好,倘若你怀着不出力就想分一杯羹的心思,那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了吧,虽说如今的紫霞居不复先前那般兴盛,但有些大宗门的底蕴终究还是有所存留,尚未被人毁去。”
一步步的诱导,甚至不惜点名了那柄油纸伞的品相秩序,竟然都没有让这位紫霞居女修入套。
李怀念从先前犹豫的状态中,瞬间抽身而出,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并没有丝毫被人识破心机的尴尬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