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渊明暂放下心中的不舍,沿着小路前行。
不消一炷香的工夫,一间书房豁然在董渊明眼前展开。
举起双手,推开书房的院门,四通八达。
最先入了董渊明眼帘的便是正对着的炕床,在这之上横设了一张炕桌,桌上垒着书籍茶具,而那靠东西面,则是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
抛去这书房位置的偏僻与晦暗,哪怕是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董渊明年幼时常来,可这一别两宽近十年的光阴里,如今故地重游,自然是对这一切的布置陌生的紧。
这当中,尤其是那位坐在正中席位的白发老翁,仿佛从未打过照面,但是董渊明又依稀记得小些时候祭拜先祖的时候,倒是有在画纸上见过
“你小子倒也是胆大还敢接下那个少年的因果?”
正对着的苍髯老翁开门见山,虽然看上去像是风中残烛,可声音仍是低沉内敛,中气十足!
听得老人问出这个问题,董渊明悬着的心反倒是有了着落。
既然能不避讳这件事被捅出去的后果,那么眼前这位老翁或者说是老祖,自然是有手段掩盖天机的。
“怕,自然是怕的要死”董渊明微微打个稽首,倒也称得上不卑不亢,“只是如今听老祖问起来,那便是不怕了!”
“十年官场沉浮,别的没学会,马屁官腔倒是装了一箩筐”
老人神色毫无变化,只是眼神中却是错杂了一些赏识。
“怎得?与那大奉贩书郎在外面结仇了?”
老人呵呵地笑着,似乎对于某些埋藏极深的脉络很是清楚。
“可若是你拜托的那位道长,再见过了苏稚之后,有了自己的算盘叮当,反倒是未能遂了你的愿,你又该如何?别到时候嫁祸不成反倒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赔了进去,岂不是自讨苦吃?更何况这位沈冲道长的来历,连老夫都犯迷糊呢!”
老人微微一笑,旋即由喜转怒道,
“十年官场弹指间,原以为你能学到些处事圆滑,没曾想刚回家,就敢去抢夺这些看似无主的机缘?”
“难怪这辈子都是修不出头的蛮力莽夫!”
这一瞬,董渊明脸色煞白,如临大敌。
苍髯老翁倒也没有要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了,随口道,
“既坐镇此处的圣人没有一巴掌当场把你拍死,那么以后应该也不会偷偷摸摸一拳头把你砸死,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放心吧,如今小城是多事之秋,趁着乱敛些机缘倒也不算坏事,只要不是太过界就好。”
老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枯瘦的脸庞上,满是清冷神色。
脸色逐渐泛起血色的董渊明,直到此刻算是看清了老翁的面貌,约摸五尺出头的个头,枯瘦的似槐树树皮的皮肤,在油灯的映射下有些可怖。
“当年你无意间入了书房密道,那么算起来书房内的文献载料,也都被你看了去罢?”
房内踱步的老人忽然间的一转头,便是直直迎上了跟随踱步在后的董渊明,
“除了心眼小之外,你倒是还算是机灵,没白费老夫的栽培。”
早已是满头虚汗的董渊明,属实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知老翁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释放境界上的威压,如此一来,更是让董渊明如坐针毡。
也许是多年来久居深院无人畅谈,没过一会,老翁便开始了自言自语,
“三合城啊,好一个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