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距离天青山脉已经极远,可那片山寨似乎始终悬在他们头顶,随时可能降下攻势。
青天寨的实力与对周边的掌控,也远远超出他们原本的料想。
周边郡城对崖州军队不冷不热的态度,原来全是青天寨的授意,他们能够突袭至青天寨下,也是青天寨刻意放的缺口,就连那些向他们敞开门户的本地宗门,或许青天寨早就想找个理由轻扫一遍,正好在这一战中扫个干净。
可惜刺史大人一腔报国之心,竟遭贼寇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其孤零,何其……无奈?
自己,又何尝不如此呢?
望着身后精神衰竭,疲惫到极点的袍泽,萧伯让苦涩一笑,路上遇到过几个逃兵,他们已然知晓,杨大人已经彻底溃败,那一支好不容易凑起来的雄兵,在广陵州五大郡各自一通关门打狗之下,只剩下些残兵败将,别说这一场谋划已久的征伐徒劳无功,就是崖州本地的贼寇,恐怕也再难压下。
若非朝廷无能,落日古境无能,堂堂刺史何必亲自招兵买马,力求平定周边贼寇?
不过,到了现在这般穷途末路,他反而不能将青天寨当作真正的盗匪。
这个山寨从上到下,都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光彩,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不是得过且过,烧杀抢掠该做就做,面对这些明显临时组织的民兵,他竟觉得自己是在面对朝廷的正规军,不,甚至比正规军更有精神。
“这是为什么?”
萧伯让无奈苦思此点,以求觅得心中的片刻轻松,然而他心中的问题,有人已经帮他回答了。
“你们在年节前后动手,存心让弟兄们没法好好过个大年,难道还要我们好心好意的迎接?若来者是客,咱们可以一起招待,可若是别的什么,来的再多,我们当然只管打喽。”
萧伯让目光一凝,瞥见马蹄之下点点黄色,当下大吃一惊,喝道:“停!”
他们下方的道路,有无数铜钱没于土中,唯有点点光泽在阳光下闪烁,昭示着它们的存在,不知谁这么冒失,撒了这么一大堆铜钱。
萧伯让本可以轻松发现这些,然而心绪不定的他没能做到,此刻发觉,已是来不及了。
青天寨司马三郎,最为出名的本事,就是这洒金成笼。
轰!
最前方的数骑似遭重击,在嘶鸣之中连人带马轰然坠地,后方众人勉强勒马,也只能绝望见着眼前跳动着的铜钱,以及仿佛无法被击碎的黄色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