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均发生在瞬息之间,张十二目眦尽裂下落入水中。他不知道的是,离他不远处,一条竹筏分开芦苇,朝着他落水之处急速驶去。
……
张十二慢慢恢复的思绪此时就停留在自己落水那一刻,正当他要继续想下去时,脑中再次出现难以忍受的炸裂般剧痛,他徒劳的张开了嘴,想要大吼出声,却发现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
飞扑而下的秃鹫双翅展开如一把遮阳大伞,过丈的身躯将日头遮了个严严实实,闪着寒光的如钩尖喙直奔张十二胸腹啄来,而此时的张十二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嗤”的破风声划破谧静的湖边,一颗小石子从远处飞来,不偏不倚打在秃鹫翅尖,看似凶恶无比其实胆小万分的秃鹫被打的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一双小眼泛起拟人般惊惶之色,随即头也不回地振翅逃去。
一个葛巾素衣道士从七八丈外地乱石滩中快步走来,当看到张十二的伤情,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即伸出二指搭在张十二手腕处,发现尚有生机,但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因为他发现张十二地外伤虽已极为严重,但内伤却更为凶险。
道士不再犹豫,双臂微一较力,将张十二平平抬起,将他带回到岛中央一座不大的庙宇中。
这是一座不知何时建成的水君庙,庙很小,不知是何人何时所建,也从来无人在此出家。由于到岛上来必经“妖域”,因此庙内香火不盛,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会甘冒奇险,偶尔来上一注香,兼带着打扫一二。
水君庙不像其他庙宇般建有小院,仅仅独门独户一间。道士将张十二安顿在庙中水君像后的草榻上——那是他平日里睡觉的地方。
此时正值午时,岛上并无他人,道士烧了开水,先将化开的金创药敷上张十二身上的外伤。又将他扶起盘膝坐好,用开水为他送服一丸三七丹,用双手抵住其后心,吐出内劲助他化开药力,以便活血化瘀。
待张十二吐出一大口乌黑色瘀血后,道士将他放倒,重又烧了一锅粟米粥,一边慢慢熬着,一边仔细查看张十二的伤势。
此时世间无论佛道,都秉承悬壶济世之理,无论道法精深的天师方丈,还是迎来送往的法师知客,哪怕那些为人相面算命的麻衣道人,都是半个医者。佛教讲究度人,道家讲究度己,既然要度己,那首先要懂得生存之道,道门五术“山、医、命、相、卜“中的医是所有正经道士都要精研的,缁衣道士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