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外早已不见了少年身影,酒楼内,老妪幽幽长叹:“老东西啊老东西,喝了酒,就权当我原谅你了吧。谁教你是一句软话都不肯说的,阿无像你,像极像极。”
“奶奶,快回屋罢,您近日风寒未愈。”客儿搀扶着老妪回了房间,关门前,最后朝外望了一眼,寻着那个半是青梅竹马的少年。
清江镇连着下了好些天的雨,雨自屋檐上的砖瓦缝隙滑下,滴到一个邋遢老头子的脖颈处,冰的他猛颤了一下,接连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
“啊——啊切!”老头用脏兮兮的手背揉了揉鼻头,抬头看向房顶,乱糟糟的白发散落脑后,嘴里嘟囔着:“一定是小乌鸦这个小混蛋在骂我!这么些日子,去趟太清宫也该回来了,难道是这小混蛋在路上偷偷吃好吃的不带老夫?不行不行,我得出门看看去。”
老头在昏暗的环境中,靠着一点天光瞅了瞅木门的方向,才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门却被人从外面粗暴的一脚踹开,刺眼的光芒让老头又瘫坐在地上。
一个残破不堪的食盒被人丢进来:“老不死的!这是我家小姐赏你的吃食。”
适应了光亮,老头拨弄开食盒瞅了一眼,里面原本丰盛的摆设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但此时却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
见老头看完食盒后又看向自己,那人啐了一口唾沫,满脸嫌恶的说道:“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要不是你那个便宜徒弟长得还算入得了我家小姐的眼,你个老东西早就饿死了!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你!”
那人说完又朝食盒旁啐了一口唾沫,这才心满意足的摔门离开。
老头笑呵呵的瞧着那被人摔上又滑开的门缝,口中嘟囔了一句:“年轻人,小心路滑。”
之后随手挥了挥衣袖,门外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门缝望去,刚刚那人竟被大风呼的砸倒在地,摔了一个血肉模糊。
“哈哈哈哈,好风好风!”老头拍着手开怀大笑。
之前有仇他一般当场就报了,现在有了仇呢,出了门再报,似乎也不迟。
老头从食盒中捡了两块完整的肉胡乱啃了两口,这时才反应过来,呜囔着边嚼肉边自语:“不对啊,小乌鸦那等容貌怎么能跟老夫相提并论?我承认,他勉强有老夫五分帅吧。”
江南的雨下了好多天,清江镇的雨也下了好多天,清江镇却在这雨天,来了好多外人。
此刻,那些人都在关注着一座小屋,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他们踏入清江镇那一刻起,小屋里的人,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陈北乌骑着青牛一路南下,却平白打起了喷嚏,他揉了揉鼻头,会心一笑,有鱼上钩了。
无论是取剑还是取酒,陈北乌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老无赖也好,兵仙也罢,当年那个搅动江湖,弈子天下的人,哪怕隐去多年,一旦出世,照样能震动半座江山。
至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当年的恩怨,如今便给你们续上,不过这次,有我陈北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