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会试尚未正式开始,但涉及此次会试局势,却藏着涌动的暗流,激荡人心。
孙孺在考试之前出去参加了一趟安陆的“同乡会”,也就是跟安陆以及周边府县应考的举人一起吃顿饭,酒足饭饱,回来后给朱浩说及他在宴会上的见闻。
“……我跟你说,先生,这次事情闹大了。”
孙孺语不惊人死不休,上来就一惊一乍,“我听京山的崔举人说,此番京考乃朝中两大势力的博弈。一方就是刚把钱宁给扳倒的江彬,如今皇帝身边他可说是毫无对手,急需在朝中培植文官势力,以对抗内阁首辅杨阁老为代表的势力……另一方,就是杨阁老自身了。”
朱浩故作惊讶:“是吗?”
孙孺道:“我还听说,江彬跟朝中一些官员过从甚密,比如说吏部陆尚书和兵部王尚书……”
朱浩会意点头。
这就是朝中文官势力的常用伎俩,打不过你,我就在背后污蔑中伤,陆完作为吏部尚书,马上就要受宁王造反案牵连,革职下狱,而王琼则因为跟杨廷和关系不佳,平时正统文官势力一直将其当作负面典型来看待,没少朝其身上泼脏水。
王琼是不是江彬的人本身并不重要,只要文官这么认为,下面的儒生也就这么定性,光舆论就将王琼给判了死刑。
“先生,您看咱投奔哪一方?”
孙孺最后问出今日深藏心底的问题。
朱浩道:“哦?非要加入某一方吗?”
“我看是的,先生。”孙孺道,“据说是只要没在这两方任意一边投递过拜帖,没在他们名下挂号,恐怕这次会试没法上榜……这就是朝中两大派系的博弈,再不情愿也要选择一方加入才行。”
朱浩皱眉:“那你觉得哪边好一些?”
孙孺道:“照理说,我们必定要跟内阁首辅杨大学士走在一起,那才叫正途,但问题是那边的人实在太多,想上位非常困难,不如选一条捷径,只要咱跟江彬通一下气,我……就算了,以先生您的学问,会试一榜中第绝对轻而易举。”
听到最后,朱浩才知道孙孺说了半天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先生着想。
虽然道理听起来很扯淡,但既然这般有心,朱浩也就不会苛责。
所谓的朝中博弈,不太可能在会试这种讲究公平公正的场合展开,但涌动的暗流还是存在的,士子们谈起阴谋论来个顶个都是好手,能把猜想的事说得活灵活现,就跟亲眼所见似的……
孙孺打听到的,还仅仅只限于安陆之地举人的议论,放眼整个京城,那么多赴试士子,估计早就把杨廷和吹捧到天上,把江彬和王琼等人踩到无底深渊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