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有点笼统,涵盖面太大,让费宏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费宏道:“先皇嬉闹,今上勤勉,或也与今上初登大宝,需要政绩和民心有关。”
费宏评价很中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嘉靖帝可比正德帝好多了,简直是仁君的典范,除了在大礼议方面跟大臣之间的矛盾很深之外,其余的地方简直是无可挑剔。
但费宏也说了,不能以现在新皇的表现来判断他以后的施政,正是因为他是小宗入继大宗,没当过太子,无法赢得人心,才需要这么勤勉的表现,等他皇位坐稳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跟现在这样勤勉?
孙交问道:“那陛下处理朝务方面……你觉得如何?”
费宏苦笑道:“孙老部堂啊,你有话便直说吧,其实我们同殿为臣,陛下如何,在朝堂上你完全可以自己看,你若是问我意见,我自然觉得今上除了礼数方面有所偏差,其余完全配得上圣君之名。或者你有旁的看法?”
孙交毕竟年长费宏十几岁,加上费宏刚回朝,孙交在费宏面前也就能以资历更深的“老头子”自居,虽然二人年岁都不小了。
孙交道:“直说了吧,我是想问你,陛下在批阅奏疏方面,见地如何?”
若是要问皇帝施政情况,单以跟皇帝的接触,孙交觉得朱四做得还不错,朝堂上表现出的能力挺好的,每次朝会时奏疏应对,总能对答如流,涉及到户部的奏疏批阅也都是一针见血。
可要是问具体的情况,就只能问内阁中人,毕竟外臣不知道内阁大学士票拟内容,或许新皇施政全是靠内阁大臣提供的意见呢?
费宏正色道:“提到这个,就更是不易了……陛下在朝中诸多事务上的思虑周详,往往能令介夫他们称奇。”
“怎么个称奇法?”
孙交感觉自己好像问到点子上了。
费宏跟孙交属于同期回朝,在朝中同样受到排挤,无法接触到核心权力的人,在言谈上避讳的地方也就少一些:“这么说吧,今上在奏疏批阅上,尤其涉及地方重大事务,往往都不以内阁票拟为准,反倒是日常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以司礼监朱批用印。”
孙交问道:“陛下御笔亲批?”
“是。”
费宏点头,“陛下对于事情的全盘考量,还有地方上很多隐匿的事务,好似都能精准把控,有些事若非陛下提了,连介夫都想不到那一层,地方若是涉及瞒报等事,竟也能被察觉端倪……如此作为,说点不中听的,就算是大行孝宗皇帝……都或有不如。”
孙交一听,脸色变得谨慎起来。
费宏跟他一样,算是几朝老臣了,费宏入阁虽在正德三年,但其一直都在翰林院任职,孝宗时对文官礼重,内阁三大臣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在朝中事务上多与翰林院中人商讨,制诰等事也委命于费宏等人,所以费宏有资格去对比评价孝宗和新皇能力。
孙交道:“陛下年纪轻轻,会有如此高的见地?”
费宏笑道:“志同兄,其实内阁中人平时也在探讨此事,说陛下身边或有能人相助,但不过只是虚妄,众所皆知,陛下身边最受器重之人,有从龙之功者唯有司礼监太监张左,以及已故阁臣袁宗皋,可他二人并无此等能力助陛下成就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