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同样神色冷峻,仔细倾听了袁宗皋的训斥,没有出言反驳。
前去向兴王进言时,他就料到,挑唆兴王府以武力抢回朝廷赐下的原属于襄王府的地,很容易遭致袁宗皋这样传统儒官的反对,人家现在来质问他已算客气,没彻底跟他割席断交都是看在同为王府做事的面子上。
“伯虎,这一切可是朱浩向你提出的建议?”
袁宗皋还在给双方找台阶下。
冲动过去,就该好好想想,唐寅提议的内容分明得到兴王首肯,不管怎么说唐寅也算是在尽他幕僚的职责,手段是极端了些,难道说以后就不在王府共事,彻底分道扬镳了?
还是先给个台阶下,你说是朱浩提议的,那我现在就去教训那小子,你属于从犯,罪轻一等。
唐寅哪能看不出来袁宗皋的目的?
这点担当他还是有的,当即正色道:“袁长史,此建议乃是在下仔细思索后提出,所献之策的确不太合礼数规矩,但目前兴王府为朝中小人所忌,此等时候适当做出一些假象,反而是麻痹敌人的良策。”
袁宗皋横眉冷对:“伯虎,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有错?你可有文人的体面?”
心中恼怒至极,居然抨击起唐寅的为人来。
唐寅苦笑一下,心中多有慨叹。
你跟我讲什么“文人的体面”?
那从来都不是我唐某人在意的东西,那是你们这些儒官注重的,你们看重士林的清议,在乎别人对你们的评价,要脸要面。
若是我唐某人也在意体面,就不会在南昌大冬天当街胡来,甚至玩高台跳水和冬季潜泳的把戏。
你是在以自己为人处世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却不顾别人有着怎样的过往?
你当我是你袁宗皋呢?不但在安陆,更是在朝中声望卓著,还有文名在身,我就是个在兴王府混吃等死的闲人好不好?
“袁长史,你的批评,在下牢记于心,但也请理解,很多时候在下都是迫不得已,若一切都循规蹈矩,那兴王府从一开始就不该牵扯进地方事务中去。袁长史莫要打搅在下授课,请吧。”
唐寅也很生气。
你袁宗皋装什么大尾巴狼?
还不是因为我抢了你的风头,你不服气,才拿这件事抨击我,以体现出你是多么大公无私,秉公办事?
可我本就不是当官的料!
兴王府这一年下来所做所为,早就超出了一个被朝廷当猪养的藩王的范畴,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谋求政治上的利益,你现在拿礼义廉耻那一套来教训我晚了!
袁宗皋气恼之下,拂袖而去。
唐寅立在那儿,怅然若失,他没想到,会因为这一件事跟袁宗皋闹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