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氏还想说什么,顾昭两下搀过她的胳膊,亲呢道。
“走吧走吧,说不得还有好吃的茶点,再说了,瞧这天色也快下雨了,咱们歇歇脚,正好避过这场雨。”
她压低了声音,“阿奶别担心,咱们家不缺银子呢。”
老杜氏失笑,虚指点了点顾昭。
“成成成,咱们昭儿是富户了,花囡平彦,一会儿咱们可得好好的点上几道好食,再来一壶好茶。”
顾秋花笑道,“那我和平彦可就不客气了。”
顾昭看向卫平彦。
卫平彦冲顾昭笑了笑。
那笑容有些腼腆,偏生他模样生得俊俏,这样笑来,有些浅的眸色明亮似漾着水光,星星点点,清澈如水。
顾昭就像见了鬼一样。
“表哥,你没事吧。”
卫平彦倏的收了笑容。
“哼,没事。”
听到这熟悉的哼哼声,顾昭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说实话,刚才表哥那样笑,她还以为家里寻不到的那恶鬼,它上了表哥的身了。
旁边,卫平彦咬牙表弟还是这般讨厌
茶楼上下两层,一楼是大堂,南面设了个戏台子,二楼是雅座厢房,前头一条廊檐。
此时戏台上唱着戏,廊檐边的木栅栏上靠了好些个公子哥和老爷们,他们手中拿着香茗的杯盏,瞧着下头的戏台,时不时的闭眼摇头,再咂上一口的茶水,叹一句“香”
当真是快活。
一进茶楼,眼尖的小二一下便瞧见了,手中的白布巾一甩肩头,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迎了过去。
“几位坐哪儿”
顾昭“二楼有厢房吗,来一间。”
小二“好嘞,几位跟我来。”
顾昭几人跟着小二哥拾阶而上,路上,恰好迎面下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小二打了个招呼,“白班主。”
被唤作白班主的人乐呵呵模样,“是青子啊,你们先请,你们先请。”
他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小二以及小二身后的顾昭一行人先过去。
顾昭冲他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两方交错而过,顾昭多看了这白班主两眼。
只见他穿一身苍青色的深衣,虽然四十来岁模样,身形有些走样,但那一张面皮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候定然生得颇好,再加上他身量颇高,此时手中戴一粒黑玉扳指,瞧过去还是个好皮囊。
顾昭白班主
是白景山白班主吗
片刻后,顾昭便知道了,刚刚他们碰到的白班主,就是白景山白班主,也是她们家宅子之前的主人。
为何会知道,无他,戏台上开始唱起了哪吒闹海的故事。
那哪吒小童初初入世是三岁,闹海时候七岁,两个娃娃上台不同年纪,仔细瞧却有相似之处,浑然是兄弟模样。
小二歆羡,“白班主快活,家里的小子一个比一个有根骨,小晗这个娃娃话还说不利索,却一点都不怯场嘞”
顾昭听了小二的话,转头朝戏台上看去。
小小的戏台子便能唱出天上人间。
扮做哪吒出世的小童生得玉雪可爱,只见他藕节的小手,肉乎乎的脸蛋,身穿红肚兜,头上扎着三个朝天髻,话都说得不利索,却能奶声奶气的拉长嗓子,唱着戏腔。
“好好”小哪吒一唱,楼上楼下爆出热烈的喝彩叫好声。
接着便有人往上头掷花,喜得楼下的白帮主搓着手,眯眼咧嘴欢喜。
“好好好,小晗这娃儿像我,好好好,有天分”
茶楼二楼厢房。
老杜氏和顾春来不解,“这花儿丢上去有什么名堂,怎么瞧着下头那白帮主这般欢喜。”
顾昭看了过去。
白帮主那搓手的模样在楼上瞧,果真显眼,难怪就是老杜氏和顾春来这等老眼昏花的人,都能注意到。
顾昭失笑。
“阿爷阿奶,这花应该不是花,是赏银。”
这时,小二哥拿着大嘴的茶壶上来,他利落的在各个面前的青瓷茶盏中斟入茶水。
听到这话,快言快语道。
“老太太老爷子,小郎说得对,这花啊,它不是花,是赏银,一会儿会我们这儿会有提篮兜售花儿的小哥,您买了,瞧到欢喜的曲目丢到戏台上头,回头班主们捡了花朵与我们掌柜结账。”
顾春来来了兴致,“不是一直是这个戏班子吗”
小二哥爽利,“哪呢。”
“都是这白家班,你们不也得瞧腻了要上我们长盛茶楼的戏台子的可多了,咱们掌柜说了,要想长盛,那就得不偏不倚,雨露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