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可如此失礼,这一碟都快给你吃完了,这份是这小郎的。”
赵庞拍了拍肚皮,“没法子,这肚里的馋虫咕噜噜的叫,都怨牛牛你家点心做得太香,馋人啊。”
“哎,我可没有夸张,昨儿我家招的小贼只偷酥酪,那就是对牛牛你手艺的肯定。”
牛犇犇被赵参将这一通迷汤吹捧得昏头昏脑。
虽然身高八尺,他青涩稚气的脸蛋却有些酡红。
“谬赞谬赞,大人谬赞了。”
谁也不知道,昨夜那小贼刚刚还坐着马车,车轮磷磷的打店门口过去了。
赵庞又看了一眼牛犇犇,又问出了他来店肆第一日就好奇的事儿。
“牛牛啊,你这到底多大年纪了”
他上下打量,嘴里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每次瞧你这身子板,我都想拉你到兵营里,瞧你这一身的腱子肉,铁定是一把好手,以后定然是当百夫长,千夫长的好苗子,说不得比我还出息呢。”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牛犇犇的脸上,又有了迷惑。
“你这张脸啊,着实是没气势了一些。”
旁边,顾昭听得连连点头。
是极是极,她都瞧迷惑了。
赵参将“牛牛啊,你就告诉伯伯吧,你到底多大了”
那厢,吃得正香的顾昭也停了动作,侧耳偷偷听了过去。
牛犇犇看了一眼过去,正好对上这一大一小瞧来的目光,他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紧着净了净手,将那两碟的白玉霜方糕和牛乳茶搁在木托盘中,踱步走了出来,往顾昭那桌子上一搁。
“两位慢用。”
这是不打算回答赵参将的问话了。
赵庞“切,稀罕”
他碰这钉子都碰习惯了,也不以为意,手扶上瓷碟,往顾昭面前一推,热情道。
“小郎你吃,你吃。”
顾昭笑道,“多谢赵参将了。”
很快,赵庞点的糕点和牛乳茶也好了。
顾昭瞧自己这桌满满当当的都是碗碟,顿了顿,随即心里也是好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和这陌生的赵参将一桌子吃饭了,明明店肆里还有好几张空桌,两人却愣是挤着一张方桌。
罢罢,一起吃饭还热闹香甜。
顾昭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吃这牛乳茶。
别说,还饮品还怪好喝的,牛乳顺滑鲜甜,奶香浓郁,如果单单是这滋味,定然有些腻人,这时候,里头那一丝的茶香就显得尤其的突出了。
喝上一口,当真是连鼻翼都是茶香奶香,而碗碟下头浸润了牛乳茶的糯米丸子更是香糯可口。
顾昭想着表哥给的零花铜板,倏忽的笑了笑,转头对牛犇犇道。
“店家,麻烦帮我再做一份的牛乳茶,酥酪和白玉霜方糕,外带。”
牛犇犇眼眸弯了弯,“好嘞”
那厢,赵庞紧着也道,“牛牛啊,伯伯也要一份酥酪,回头留着傍晚当点心吃。”
付了定银,顾昭提着食盒走了,很快,赵庞也离开了。
店肆里又安静了许多,只偶尔一阵风来,吹动门檐下的铃铛叮叮叮的作响。
左右没有客人,牛犇犇坐了下来,摘了长衫外头罩着的围裙,这样一扯,不经意就碰到了脖颈上那红线绳,他动作顿了顿,将搁在长衫里头的红线绳拿了出来。
只见红线绳另一端坠着一个两端尖尖,就像是牛角形状一样的挂饰,微微有些泛黄,带着年月的古朴之气。
牛犇犇拿出帕子细细的将这挂饰擦了擦,这才重新塞到了衣裳下头。
时间在日头的东升和西落中悄然溜走,转眼又过了一日。
马儿得哒,车轮磷磷,一辆马车在山脉间的小道中跑过,扬起浮尘阵阵。
山道狭窄,一面是悬崖,还有一面是那涯石峭壁,上头有青葱挺拔的山木连绵。
一阵山风刮来,带来山谷的幽鸣呜咽,还夹杂着林间树木摇曳的沙沙声,西落的夕阳为这山林披上一层橘色的薄纱。
“驾驾”
不知是风吹的,抑或是这两日接连的赶路,老马露在外头的眼睛有些红。
他扬了扬鞭,又抽了抽拉车的骏马。
“老马哥,天快黑了,要不咱们寻个地方歇一歇”孔其明探出头,问道。
“不了,这片山林歇不得。”
孔其明不解“啊”
老马咬了咬酒囊口,呸了一声,将那囊口吐出,仰着头咕噜咕噜的将酒囊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空酒囊随手往车厢旁一丢。
浑酒下肚,那双眼睛顿时更红了。
“不能歇,我紧着赶马,今夜应该能到临沂。”
经过这两日的赶马,老马拉碴的胡子更拉碴了,形容潦草,自有一股风尘仆仆之气。
相比而言,一直在车厢里的孔其明一家三人,虽然面有倦色,衣裳也有些皱巴,不过却干净体面。
两厢一比,孔其明和谢幼娘愈发觉得老马哥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