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更想不到，从前最瞧不起自家师兄得那个李胖球儿，也已经融入了师兄的小圈子中。

……

大劫初过的崔山君，此时已重新梳洗，换以新装，端的当然又是一副贵人气度，只是站在周自然身边时，眉宇间那股傲气已不见踪影。

他望着山谷中盘旋的几只仙鹤，总结道：“大致便是如此了。”

“二叔常年主理凝川商贸，大概也是有了自己的野心，只是在彤阳那边遇上了硬茬，他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竟是跟人家耗上了，可在别人地盘，他又如何耗得过本家？”

周自然一阵见血道：“听你说来，我总觉得这里边有你爹监管不力的因素在。”

崔山君朗朗而笑，却是不置可否：“眼下，家中情况便是持续地拆东墙补西墙，全仗多年来所经营的人脉，才能勉强周转，不至于全盘尽失。”

“只是这个状态要持续多久？实话说……我长年待在武当，实在难以判断，父亲虽是偶尔传来的书信，其中内容也不乏好消息，只是我很清楚，他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说着，他收回目光，尤为认真地看向周自然：“我家能否东山再起？只要陛下没有摘掉侯爵之位，自然是能的。但这个过程难吗？我认为很难。”

“你如果此时打退堂鼓，不想介入这场拉锯，没问题，我这几日便下山想办法，便是倾家荡产也将这二百六十三枚灵石还你。当然，今日你替我解围，这份人情我崔山君铭记在心，他日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当尽力而为。”

周自然心中好笑，早些时候在清虚殿可不见你这等口气，也不知是哭成了泪人。

只是他也很明白，这件事其实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让崔山君想办法还来灵石，固然能有暂时得益，可此前所做也就前功尽弃，而且这也会导致崔氏更加艰难，就算崔山君惦记他今日相助恩情，短期内也没办法给他提供更多帮助。

心下有了判断后，周自然淡淡一笑：“如果崔师兄认为我帮你，独独是为了在侯府种一份恩情，那可太伤我的心了。“

崔山君眼神熠熠，仿似要将眼前这位武当山大弟子的内心给看穿：”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野心很大，你笼络胖球儿在前，正是为了来日入京，提前布局。”

“你帮我，无非是因为凝川相近武当山，是个起步的好地方。”

周自然暗暗咋舌，同样是王公子弟，胖球儿的心思可比这崔山君单纯多了！若要按他的节奏谈下去，在凝川得到侯府的支持并不难，可这种支持更多是出于人情世故、利益往来，终归不够牢靠，也不够实惠！

他想要的，是侯府的无私奉献！像顾雪容那样。

念及此，他收敛笑意，同样认真地看向崔山君，冷冷道：“起步的好地方？”

“凝川侯府如今时局，又能帮得了我什么？诚然，我帮你，确实有合作的想法，你我既是同门，若是有意深交，彼此互惠互利也未尝不可。但是，我又为什么要帮你？难道是我笨到不会另寻出路？“

“我干脆将起步的地方转移到彤阳！二百六十三枚灵石，难道还不够我活络人脉？还是说你崔师兄觉得，我这二百六十三枚灵石是天上掉下来的！白便宜你了！”

周自然言之凿凿，却是厚颜无耻，只有顾雪容与老天爷知道，他这些灵石可真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蒙在鼓里的崔山君，却是与他对视半晌后，稍作退步，深深作揖：“玄君师兄豁达大度，今日是我崔山君小人之心。有朝一日我崔氏真熬过去了，必将加倍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