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而味,性而色,性而声,性而安逸,性也!”
“故人欲本性,乃也天理一也,欲使治国合天道,须遵百姓之欲也!”
这一天,天正下着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
朱常浛倒是未因此就不上课,而是早早地抱着手炉来了文华殿,坐听讲官们为他讲学。
这里面除了他自身从小被帝后教育的自律性强有关外,也与现在他上的课越来越有意思有关,哪怕最是枯燥的儒家经学课,也因为各个儒学门派都被安排了讲官来为他这个太子讲学,而显得非常有趣。
因为这些儒学各门派的信仰者都在毫不保留地向太子兜售自己的学问,想以此影响太子,对自己这一派的学问发扬光大,进而使之成为正统官学。
讲官何心隐就在这一天精神抖擞地背对着殿外纷纷落落的雪花,而对朱常浛兜售着自己的“育欲”和“与百姓同欲”说。
但何心隐刚说完,讲官郭正域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何心隐,忙道:
“殿下,何夫山之言,非名教之所能羁络之学,殿下不宜相信!”
“如康斋先生(吴与弼)所言,‘人须于贫贱患难上立得脚住,克治粗暴,使心性纯然,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物我两忘,惟知有理而已’,以百姓之欲治国之道,所以,到底是让君从民,而民从君?”
“所以,可见这是谬论!”
“孟子有言,君为轻,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百姓而治天下,岂非不是君从民?”
何心隐问了郭正域一句。
“谬论!何夫山,你这样的言辞是在坏阳明先生提倡的‘贵贱尊卑有序、长幼亲疏有别’的仁政,今日吾断不能让你这样的人误导殿下!”
郭正域突然失态地抖着嘴唇,而指着何心隐大声说了起来。
何心隐则向朱常浛拱手道:“殿下,臣所言非谬论,乃真理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自古圣主仁君怎么能不顺民意呢,郭学士明显是只顾着维护尊卑去了,忘记了真理就是真理!”
朱常浛点了点头:“倒是有些道理,所以为政者有责任令百姓富足?”
“殿下果然睿智!”
“欲得民心,须从其欲。”
何心隐笑着回了两句,但这时郭正域已忍不住挥起拳头朝何心隐打来:“误导殿下之贼,当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