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没有急着回答王五,而是看着眼前正在自己面前轻歌曼舞,且将一件件金缕衣褪下的瘦马们,一边用手轻轻按着脸上的箭伤。
“阁老,盐商们管这舞叫脱金舞,因这舞蹈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一件件金箔纸褪下,见到了真玉一般,故得此名。”
“这是盐商范府范孝廉想到的法子,他府里的姬妾又恰巧都是万里挑一的瘦马,所以如今才都献上来,为您压惊赔罪,阁老若觉得喜欢,要打赏,要指教,可移步范府。”
甄应升这时替王锡爵说了起来。
范善均这时只起身谄笑道:“让阁老见笑了,阁老乃太仓巨富之族,什么没见过。”
王锡爵只是微微一笑。
他一进扬州就已经被盐商们的排场惊艳到,山珍海味之丰富不必说,关键是房屋马车俱是富丽堂皇,逾制的地方更是随处可见,连所用的马不少都比亲军卫的战马还要好。
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花高价从太仆寺悄悄买来的。
而且,连“瘦马”都依旧大量养着,甚至不少都是黄册有记的汉家女,甚至还明码标价。
很明显,朝廷早就下达的汉家女禁止卖身、禁止被买卖的旨令,在这里成了一纸虚文。
这些盐商稍微给了朝廷一点面子的是,只没有让这些汉女直接在青楼卖而已,而是在这些盐商自己家里卖,也不说是卖,而只说是献义女。
闻着脂粉香,看着白皙玉。
王锡爵喟然一叹:“哪个官进了扬州城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说毕。
王锡爵才拿起直接桌前的礼单来。
王锡爵打开一看,就见里面什么白银万两、良田千亩、美婢百人,竟多得如献寻常之物一般,琳琅满目,看得他眼花缭乱,一下子也仿佛觉得这些礼也不过是泥沙一般,自己拿一两个应该都能算很清廉。
但王锡爵还是有些定力的。
毕竟他自家也不缺这些。
所以,王锡爵只瞅了王五一眼,呵呵一笑道:“留着做什么,留着这些,我这破了相的脸就能迅速恢复吗,只怕相恢复了,名声就毁了!”
啪!
王锡爵说着就把桌子一拍:“真以为是个官都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吗,不过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腌臜物!”
王五拱手称是。
王锡爵接着就看向了范善均等人:“我等着你们给我一个交待!”
随后,王锡爵就离开了这里。
“这都是你们做下来的好事!”
甄应松也丢下了一句话,然后起身离开了这里。
范善均和叶善宗等盐商这时倒是不怎么慌张。
范善均更是云淡风轻地问:“你们说,他王阁老是在故作清廉样子,还是嫌我们给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