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过一月,山上开始降雪,油菜很快就会被冻枯萎,但是根也不会死,来年开春照样长得稠密。
苗稠密了会互相夺肥,油菜荚长得少,会影响收成。
而且收割的时候也更费力。
所以,婆娘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时候就会去间苗,饭桌上也能多几顿绿叶菜。
陈凌拿着两把油菜苗回到家的时候,对面王春元家七八号人叮叮当当忙活着。
他们前几天已打好地基,现在正在盖堂屋。
王春元见他走过来,就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而后继续低头忙活。
这人也挺怪的。
不管咋样,跟村里哪一家也不撕破脸。
但就是跟村民们死活处不到一起,亲热不起来。
即使没仇没怨的,也是这样。
仔细想想,王素素有句话说得挺对,这家的两口子还真就是眉眼高,总觉得自家本事大,打心眼就看不起他们这些庄稼户。
“你看不起别人,别人也看不起你。别来招惹我们就行。”
陈凌也回了王春元一个微笑,然后走进院子。
“回来了。”
“嗯,你这是又在忙活啥?也不休息休息?”
王素素正坐在屋檐下捣药。
陈凌放下铁锹,走过去瞧了瞧,只是几味普通的草药。
“晓芸姐的奶奶年纪大了,在床上躺了半年,老是生褥疮,上午找过来,让我帮忙给配点药……”
“喏,钱都放那儿了,我不要,硬要给。”
王素素是觉得收了熟人的钱,不大好意思。
毕竟这点草药实际上连几毛钱都不值。
“人给你,你就收下,哪天把她们叫过来,我给你们做顿饭吃,不就行了。”
陈凌走到旁边洗洗手,便搬来了躺椅,挨着她坐下。
“像咱们这样的,难免碰到熟人来,熟归熟,一码归一码。”
“你要总不收钱,遇到脸皮厚的人整天过来找你看病,治不好还赖你,你咋办?”
“所以该收钱就收,真和你关系好的,能理解你。要是因为这点小事,不高兴的,以后也不用太亲近。”
王素素其实什么都明白。
她就是脸皮太薄,心地太软。
就像她在风雷镇遇到两个老同学,那两个女的有些说法是很不中听的,她也不愿反驳,怕伤了感情。
不过她也有一点好,就是听陈凌的。
把陈凌这个丈夫当主心骨。
现在陈凌这么一说,她就嘿嘿笑起来,“好啦,我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秋梅姐说咱们下次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她要带我去办个体行医证哩,以后我真就是医生了。”
她这次回娘家一趟,把她爷爷留下的旧医书找到了,带了回来。
这阵子每天在家翻翻书,收拾点杂活,有人过来找她看点小病,也比之前自信多了。
“那我到时候给你竖个牌子,写上王素素诊所,怎么样?”
“别,别用我名字,听起来可怪了。”
“那用我的?富贵诊所?这也不搭啊。”
陈凌皱眉,这名字听着跟夜总会似的。
“算了,先不起名,我去摊点咸食饼,上次你不是说好吃吗?正好巧玲嫂子给了点油菜苗,今天晚上再做一次。”
“好啊,我去给你择菜。”
咸食饼,又叫湖塌子,跟他们这边的柿子馍,红薯馍做法差不多。
做的时候,手上不用沾面粉,用温水拌点面湖湖,打入鸡蛋,放点青菜叶,韭菜、菠菜、各类野菜皆可,或者其他蔬菜,按照自己口味去做就行。
陈凌在瓷盆里拌好面湖湖,打入数个鸡蛋,王素素就帮他洗菜择菜。
择好之后,油菜苗切好,放进去搅拌均匀就完事。
等饼铛烧热,用高粱穗刷子在锅底刷上一层薄油,然后在瓷盆里舀一勺面湖倒进去,用锅铲摊成饼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