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那咱们现在就去,放心,咱家有钱,咱们不管花多少钱都得看好病,爸爸还指望你长大以后能孝敬爸爸呢,为了你,爸爸还得好好挣钱养家,明天出摊子跟那个瘸子叔叔好好道个歉。”
话音落下,脑袋嗡嗡作响的玛尔扎哈绝望地在新出现的幻象中看到了父亲倒在一处陌生房间的景象,四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血,入目之处全是爸爸的鲜血,
一个带着兽骨面具的老人惊吓地摔坐在地上,视自己如瘟疫,嘴里满是污言秽语,彷佛自己是诅咒之子,爸爸的尸体被巫医丢了出来,就像是富人丢下的一根烂骨头,倒是爸爸的钱袋子老巫医握的很紧。
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悲痛,玛尔扎哈拉住父亲被风沙侵蚀的干枯双手,紧紧地抱住眼前的男人,把头埋在爸爸的怀抱里。
“爸爸,爸爸,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好吗?”
宠溺地抚摸着对自己撒娇的小脑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男人干涩的眼角开始止不住的流泪,微笑着哭泣的男人蹲下身体,满足了儿子的小小要求。
他虽然赚不到钱,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向来都会尽量满足儿子的愿望。
“咳咳……多大的孩子还哭着撒娇,等看好了病,找你妈妈去撒娇吧,别指望这样就能让爸爸原谅你今天的行为……”
父子俩人就这样拥抱着彼此立足于街道之中,玛尔扎哈没有松开父亲,父亲也没有松开自己的儿子。
十分钟过后是如此,半小时过后也是如此,直到一小时左右的时候,终于有人玩笑似的语气喊了一句。
“比勒尔,知道你们父子情深了,问题是能不能回家再恶心人去?站在大街上不碍眼吗?”
这是在开玩笑吗?
这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父亲能硬气一点骂回去,这句话就会变成玩笑吧?
胸前父亲的余温已经化作冻彻心扉的冰凉,玛尔扎哈睁开泪眼模湖的眼睛,不得不接受了父亲已经永远地离开自己的现实,他原本想这么一直抱下去的,彷佛这样子父亲就还在自己的身边。
可现在,父亲再也没办法跟自己说话了。
把自己的鼻涕擦在了父亲的肮脏的领口,玛尔扎哈默默流泪,这是他唯一能为父亲留下的东西。
小男孩看向说话的人,他还记得是心灵手巧的爸爸为这家人免费造了一张木床,就因为那个男人祈求了几天,爸爸就放弃了索要工钱,说他也不容易。
爸爸把他当成需要帮助的街坊邻居,他把自己和自己的爸爸当成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谁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