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园虽好,终非吾乡!”
读到了这句话,顾幼仪第一个反应就是:阿爹居然想家了?
这也太荒谬了呀。
他们来到北朝都快十年了,最初的一两年里那么艰难,也没说“想家”啊。
一家人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还成功融入了北朝的权力中心,结果,阿父他们就、就忽然想到这里不是故园,要回家?
借口!
都是借口!
阿父他们分明就是放弃了北朝,放弃了她,这才——
意识到这一点,顾幼仪陡然生出了一股戾气。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她眼底开始有了凶狠的光芒。
后头的内容,她反倒不在意了。
什么回归故土,不得不骨肉相离。
还说什么狸奴虽已出嫁,也仍是顾氏女。
将军若是厌了、弃了,切莫伤害,只管写一封放妻书,将她送出将军府,自有顾氏的人把人接走!
“咒我呢!阿父分明就是在咒我婚姻不幸。”
“我怎么会遭到夫君的厌弃?对他而言,我是珍宝,是贤内助,是运筹帷幄的军师!”
“……看不起我!阿父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大房不把她当回事儿也就罢了,怎么连亲生的阿父都——
是了!
亲生的又如何?
该舍弃的时候,不是也利索的舍弃了!
“好!非常好!”
“父慈、女才孝,阿父待我如此狠心,就别怪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顺了!”
“今日你舍我一人,明日我凤临天下,你也不要回来找我这个女儿!”
顾幼仪越想越气,一张精致的小脸,愤恨着,扭曲着。
“……泰山大人,倒是一片慈父心肠。”
宇文珩没有注意到新婚妻子的异常,他的思绪还在那封手书上。
顾家确实舍弃了顾幼仪。
但,顾继对顾幼仪却不是全然不管不顾。
他担心一家人的突然消失会连累顾幼仪,也担心没了娘家,顾幼仪在夫家会日子艰难。
于是,顾继留了这封书信。
表面上看,是给了宇文珩随时“休妻”的权利,实则则是以退为进,是一种“警告”——
顾家人虽然走了,但在北朝、在平城,顾家依然留了人手。
或许做不到搅动风雨,但护住一个顾幼仪,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者,顾家确实逃离了北朝,可不是在这个世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