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送饭的嘛?把面包给我,你可以出去了。”吉尔伯特明显不耐烦起来。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你是谁?一个女子,是被他们俘虏的村姑吗。倒是你的法兰克语说得不错。”
“吉尔伯特!”乌鸫横下一条心,严肃而大胆地走向前。
一个女子气势汹汹走来直呼自己名字,这场面真是莫名其妙,惊得吉尔伯特就在床铺上连连后退。
“你竟然忘了我?我是吉斯拉!你妻子的妹妹,吉斯拉!”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床铺边,将装着面包和奶酪块的布包放在木床上,接着抖抖自己的头发,继续强调自己的公主身份。
“吉斯拉?吉斯拉……”由于早就被告知吉斯拉公主被掳到罗斯后活得好好的,再看眼前的女子,熟悉感也就顺理成章了。
“真的是你?天主保佑,你真的还活着。不对!”吉尔伯特猛得回过味儿来:“你真的和传闻那般和罗斯人混在一起了?不可思议,你不是吉斯拉。不会的……”
“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就像我难以置信拉蒙高伯爵会在特里尔被俘。”接下来,便是她对过往宫廷生活诸多细节的描述,乃至是与三姐伊明加德的姐妹间私密事宜的透露。
甚至,是吉尔伯特与伊明加德在亚琛王公奉子成婚的现场细节。
彼时吉斯拉就是事件的见证人,她心情复杂得看完了一切仪式表演。
那些秘密外人如何知晓?这下,吉尔伯特没有理由再质疑女孩的身份,事到如今只能感慨一个世事无常。
吉尔伯特特微微勾着脑袋,带着苦笑低语:“我已经宣布背叛了皇帝,而你……连父女情谊也不要了。你现在去给罗斯王做养女,还是说什么闻所未闻的哥德堡伯爵夫人。你的选择比我更恶劣。你来这里,就是告诉我这些的吗?”
话语如匕首般戳中女孩的心,乌鸫心里固然难受。因为,她并非自愿背叛自己的皇帝父亲,只是碍于现实只能完全接受罗斯人的摆布,再加上在美因茨惊心动魄的遭遇……
乌鸫也勾下头:“我已经没法回头了。我不仅背叛了父亲,更背叛了信仰。”
她伸展自己双手手背,再将额头的刘海拉开,露出脑门那完全的“生命符文”。
“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和丹麦野蛮人一样在身上刺青,这是符文。简直……和我过世的母亲一般。”虽然不想承认,吉尔伯特无法否定自己母亲是一个丹麦人的事实。
洗纹身,在这个时代想要祛除纹身的唯一办法恐怕就只有切割皮肉,以及以烧红的铁条将刺青烫毁灭。
吉尔伯特的母亲几年前死于疾病,好在母亲已经皈依天主。
他难以置信帝国小公主也接受了诺曼人的这一套,吉斯拉这么做分明就是背叛了信仰,已经不是异端这么简单——她已经是与撒旦为伍的女巫了。
吉尔伯特毫无教士的迂腐,无意斥责公主的选择,只是错愕于此事居然是真的。
乌鸫松开双手:“事已至此我不能回头了。我现在是罗斯王国的祭司,在罗斯我仍有王女的身份,罗斯王给了我很高的礼遇。再说,至多再过两年,我就会嫁给哥德堡伯爵。那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北方贵族。”
“嘁,是一个诺曼海盗吧?想不到你会看上这种人。还是说,婚姻也是被安排的?”吉尔伯特考虑到女孩的颜面,不敢妄言“你是被霸占的”。
“是,也不是。”乌鸫回想起与蓝狐的那些过往,虽然那个男人比自己年长了几乎二十岁,却是自己此生见过的真正男人。“哥德堡伯爵带了三千军队而来,他们就陈兵科布伦茨。而且伯爵本人,其实就在这特里尔城。我这次来也是和他团聚了。”
“你?已经心有所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