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灰白色白垩泥被掘出来,它们被铁铲一块又一块掀到平地,又如同石块一般堆砌。
士兵掘土已经累得浑身酸痛,所以干脆有人以大锤敲打铁铲的木柄,再以木柄为杠杆,将大块的坚硬泥块撅起来。
山谷南部奋力办事的战士以各种方法把泥土挖上来,他们人手足够多,狭长的壕沟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挖越深。
凡是掘出的泥块都不会浪费,它们铺在壕沟内侧,杂乱的泥块被长柄铁锤、长柄森林斧使劲夯打。拜白垩泥坚硬所赐,被夯打过的泥土开始连成一片,横截面呈梯形土墙正在形成。
该土墙完全与壕沟并行,它的东端终点直接连接杜奥蒙山的森林区域,它的西端终点就是马斯河。
考察附近区域的地形,蓝狐与斯温其实都做出相似判断。
马斯河将河谷地区一分为二,因凡尔登的河的东岸,罗斯的哥德堡军就在东岸地区大兴土木。
倘若勃艮第人后续主力军在马斯河的西岸进军,当敌军抵达凡尔登城下,首先面对的就是涨水后的滔滔马斯河。只要拆毁桥梁,勃艮第人只能隔河干瞪眼。
敌军若是全力从东岸进军,他们就必然止步于哥德堡军挖掘的灌水壕沟。纵使敌人想办法通过壕沟,也要佯攻倾斜的土墙。
从东岸进军的敌军当然也可以直接冲到杜奥蒙山,硬生生尝试从山坡上的森林中绕过哥德堡军的防御。只是那样的
话勃艮第军士兵必将变得极为分散,在这个时代只有骑兵可以适应分散行动,凡是持剑、持矛的步兵,一旦分散行动处处都是破绽。
虽说哥德堡军装备的弓矢远逊于罗斯军主力军,然随行的两支骑兵队,骑兵们人人都是优秀弓手,甚至于下马充当步弓手,没了马匹颠簸,战士的射艺更加精准。那些分散行动的敌人都会是步弓手最喜欢的靶子。
哥德堡军林林总总的人士归根结底都出自约塔河的几个大型村庄,其中也包括“折骨”戈姆这号带着一群部众的特殊人物。
戈姆在法理上是维纳恩斯塔德伯爵,他与他的人住在约塔河上游。曾经的这群人与下游的人们一直就水域捕鱼权问题打来打去,如今罗斯王作为仲裁者,罗斯人蓝狐做起下游的哥德堡伯国的伯爵,彼此若再有纷争,显然是极不明智行为。
“折骨”戈姆如今无意强调自己也是一个效忠罗斯王的伯爵。再高贵的爵位,如果没有足量的军队来捍卫,很难说它就是真的高贵。
戈姆乐意听从蓝狐的指挥,抛开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自己唯独与蓝狐本人毫无恩怨,现在与这家伙搞好关系,未来大家能继续和和气气。戈姆的听话,也是在向哥德堡地区的那几位获封男爵的部族首领们做表态。一个小伯爵听从一位大伯爵的安排,自远征至此即将一周年,哥德堡军内部因各位贵族的
理智与默契,从未出现过乱子。
于是,戈姆和他的人在今日负责拆毁全部的桥梁。
哪怕河水滔滔,要在湍急的马斯河上架起浮桥也不是难事。自堰塞湖崩解,河道已经恢复为约莫五十米。
凡尔登城外的三座桥梁已经遭遇破坏,硬木桥板天然的变得松动后,桥梁上的士兵以大锤和森林斧打砸一番进一步疏松,士兵再将绳索牢牢捆住,岸上的一群壮汉合力拉扯,就将桥板硬生生拉到河水里,他们再继续使劲拉上岸。
他们没有能力快速砸毁桥墩,同样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理论上三座桥梁通过拆桥板的方式毁掉了,实则要恢复它很容易。
所谓容易也仅仅是对拆桥者而言。
一旦勃艮第大军抵达,那些家伙看到的就是被河水不断冲刷的光秃秃桥墩,想要过河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就地伐木,以树干凑合着当桥板。
占领凡尔登的哥德堡军都是傻瓜么?岂能坐看敌人铺桥。
只要勃艮第军主力出现并计划着过河,守军必将毫不犹豫半渡而击。
一个上午的时间桥梁仅剩下桥墩,原本该大规模派出去的斥候骑兵,现在也仅派出寥寥。
桥梁凑合着重新铺设,拼出仅供单骑同行的“独木桥”,区区十名骑兵进入马斯河的西岸。
他们有的南下有的西进,为了延长身影,罗斯军标志性的蓝纹白袍都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就是装粮的麻袋改造的灰褐色的斗
篷,哪怕今日毫无太阳,斥候也将容易反光头盔挂在马鞍,戴上御寒的黑色熊皮圆顶帽,以通体灰褐色的形象与世界融为一体。
经过一个白天的挖掘,被哥德堡军占领的凡尔登城,它的防御措施就已初见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