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实在也是两位战败伯爵无法阻挠的。
本身就是两人针对农民强征入伍发动远征,农民普遍并不愿意,现在军队大败,民兵十不存一,伯爵一样的身陷囹圄又有何能力阻挠农民逃亡呢。
站在黑狐的立场,他其实巴不得战俘中布拉班特族裔全部逃到自己的地盘,未来就给他们圈上一块地令其自由开垦,至于收取农业十一税的事情,可以等上几年再收。就好比获得一只羊羔子,也要两年后的秋季才能开始割羊毛。
战俘中还依旧对两位战败伯爵忠心的人,他们几乎都是法兰克族裔。
法兰克裔民兵也可以另寻一个贵族附庸,只是一想到自己是被一群金发诺曼人击败,他们骨子里的荣耀使然,对附庸诺曼人一事感觉可耻。再说,正牌的皇帝只是困在斯特拉斯堡又不是死了。
那些布拉班特人、黑森人、普法尔茨人可以与金发诺曼人混在一起,那是因为他们不曾拥有荣耀,唯有跟着诺曼人打家劫舍,才能获取那可悲的荣耀。
战俘中的法兰克裔民兵的态度与同样被俘的列日大主教态度相似,他们现在只想回家,要实现这一梦想,首先还要跟着罗斯联军抵达凡尔登。
罗斯王要带着大部队进军凡尔登?
显然就当下的形式,它再不是流传于军中的说法,因为罗斯王已经定下了全面进军
的时间。大军的计划是击败勃艮第逼其退出战争不假,要进军勃艮第人的腹地有多条道路,选择进军凡尔登反而是有些绕路,然而明白帝国权力基本结构的大贵族,已经看出来留里克的狠辣凶残。
列日大主教全程围观了罗斯人对阵亡者的葬礼,他是大主教亦是“皇家宫廷顾问”,罗斯人普遍性的笃信异教,大主教围观了罗斯人的大规模葬礼仪式,不得不承认他们对于阵亡者的礼遇过高了。
大主教更加考虑,如果罗斯联军真的完全进入凡尔登,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做?真的和所有勃艮第贵族开战?瞧瞧那个留里克的决心,还有罗斯军依旧不改的野蛮士气,只怕勃艮第人又要吃上败仗。
所以,之后呢?
夺了凡尔登,罗斯人还可以沿着现成的罗马大道挥师西进。
那条大道本来连通梅茨城,沿着道路向西走,就是沙隆香槟,就是兰斯,就是苏瓦松,就是巴黎……那样的话,一切都完了!
因为大主教哈特加实在知道,如果留里克继续西进,如果他的军队依旧保持强大兵力,罗斯军将轻易冲进完全不设防的兰斯大主教领。至于苏瓦松-圣康坦伯爵、特鲁瓦伯爵、欧塞尔伯爵能否挡住罗斯人?
且慢,欧塞尔伯爵……
欧塞尔伯爵一定带领大量兵马在勃艮第的核心区,恐怕连欧塞尔城已经兵力空虚。只要欧塞尔伯爵大溃败,的确再无强力伯
爵阻止罗斯人未来的西进。
巴黎,危险了。
大主教哈特加做了一番头脑风暴,奈何自己身陷囹圄完全丧失组织军队再战的能力。
而且,就目前的形势,恐怕皇帝洛泰尔真的要战败,也许自己是时候该好好考虑自身的未来了。
罗斯人不是与大巴伐利亚公爵路德维希结盟了么?大不了日后投奔他,以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能得到极高礼遇的款待。
但罗斯人来者不善,他们与勃艮第的战争无论以哪种方式结束,占领了凡尔登的他们都可以直接西进。倘若野蛮人连兰斯都洗劫了……
哈特加能想到的只有“世界末日”这一个词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这个落魄大主教能左右的。
哈特加在遭遇一系列打击后被迫变得非常低调,所有尊贵的衣装不见了,镶满宝石的主教高帽不知遗失何处,盛放圣油的银瓮被罗斯人拿去用于盛放鹿血祭祀邪神。
老家伙满脑子想法,他以麻袋改的粗布罩袍遮盖全身伪装成一位苦行僧。他再是伪装,在过去近半年时间里,都有罗斯战士奉命盯着老家伙的一举一动。
留里克才不担心老家伙会自尽,一名高级神职人员恰恰不敢冒着“下地狱的诅咒”自我终结。也恰是如此,老家伙才是一枚奇货可居的棋子,指不定在未来可以用上。
待葬礼仪式彻底结束,摩泽尔河上一支船队在集结。
新一批人员要返回科布伦茨,那
是近百座酒桶木棺,以及二百名伤情稳定平静养伤的伤兵。
留里克了解过红胡子腓烈特的故事,这位神罗皇帝意外落水身亡。基于其信仰,皇帝的遗体不可被玷污,他必须运回帝国安葬。遗体放入巨大的葡萄酒桶内,大量盐巴减慢了腐坏,浓郁酒香遮掩了臭味。高情商地讲,葡萄酒即为“圣血”,装载皇帝的酒桶就成了某种圣器。可装在酒桶里的皇帝还是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运了回来,属于他的远征也潦草结束。
黑狐手下的一些民夫要顺船返航,同时一批后续部队也乘船抵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