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矛扛在肩膀,一片肃杀的“树林”正向北移动。
或愤怒、或兴奋、或惶恐,农民兵带着复杂的情绪,由大贵族的带领下直奔自己已经被烧毁的家园。
在以往这些农民不敢对任何法兰克军队出手,尤其见得那些士兵都会卑躬屈膝。现在不然,所有人明白自己的新身份。大家针对中王国军队大打出手,恰是东王国贵族们乐意看到的。
兵力庞大的农民兵并非主战力量,仅着布衣的他们轻装上阵,唯一的战士正是握紧长矛摆出刺猬阵或是防守或打顺风仗。
真正的主力唯有罗斯军队。
黑狐、老埃里克、阿斯卡德,合计近九百人的罗斯军队是真正的主攻力量,现在的他们也走在进攻军团的队首。
手推车的车轮吱吱扭扭响声不小,其上安置着一座座扭力弹弓。
没有谁嫌弃重武器太多,或是从远处带来或是从大船卸下,多达二十座车载扭力弹弓随军行动。手推车停下即作为操作平台,战士立刻操纵棘轮机关,蓄力完成安装标枪或是弹丸即可发射。
除此外,大量装备的各色十字弓使得这支军队有别于全部的欧洲军队,阿斯卡德的第七旗队,年轻男孩尚不善正面搏杀,人人背负十字弓的他们做好以远程箭失杀敌的准备。
于是三百余名驻扎拿骚的老兵成为近战搏杀中坚力量,他们以完全的维京装束,更高级的遮盖半张脸的蝴蝶盔戴好,先锋战士身披锁子甲,躯干部分再穿戴一层布面甲,甚至是铁片加固的裙摆。
一面面罗斯旗帜高扬,伴随着的还有白底黑十字。
甚至,更有一面暗红色旗帜,其上缝着抽象的“三只狮子”。此乃查理曼战旗,亦是被东王国拿来充当自己的战旗。甚至任何的法兰克大贵族都可以摆出这面旗证明自己的身份,罗贝尔决意这么做,以向敌人宣示这支军队的特殊身份。
与此同时,驻扎科布伦茨的昆汀旗队又在做什么?
“大人!那些该死的诺曼人又划船过来了!”
哨兵紧急从岸边跑来,狂奔至昆汀暂住的废墟石室如实汇报。
“好吧,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住继续观察。”他一手端着木碗等着麦粥凉一些再享用,一边不耐烦地摆手。
“但是大人。这次那些诺曼人有些奇怪。”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愚蠢之人不敢上岸和我们决一死战,欺负我们无力在水面战斗。就让他们如乌鸦般叫嚷吧!等我吃完饭再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起初,黑狐命令自己部分部下去骚扰着实引得入侵的占领军精神紧张,又是白天脏话不断号角动静不小,又是夜里摆出篝火阵弄得紧张兮兮的。连续两天都是“狼来了”,到了第三天,无论白天夜里诺曼人都是这套把戏,占领军的精神已然麻痹。
很多人觉得傻乎乎地守着堡垒废墟缺乏意义,旗队长昆汀也是这样想。他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下令纵火,导致不久后得到大雨兄弟们连很好的避雨地都没有。
雨后,军中并没有闹瘟疫,然这场雨削弱了军队的精气神。很多人如落汤鸡,雨过天晴后战士们百无聊赖聚在一起无助闲聊,难以跨河作战,继续坚守就是发呆。
如果粮食吃完了怎么办?士兵们暂不关心,旗队长昆汀可要担心这个。
好在他特意多带了军粮,也在大雨中刻意保护粮食不受潮。可继续维持这种“什么都不做”的防守态度就是默默消耗粮食,当食物贵乏了,就得继续差人从摩泽尔河上游去运。
粮食还能再支持十天,省着点吃支持两周也是没问题的。
他的眼睛盯着三角洲区域的田亩,纵使居民区仅剩下过火后的断壁残垣,田亩萌生的麦苗可没遭遇任何破坏。昆汀并非真傻瓜,他的旗队既然要驻扎这里就需要本地的粮食供应。再等等吧,俩个月后这些黑麦和燕麦就可以收割了,军队的给养问题迎刃而解,且一定能支撑到明年春季。
旗队长昆汀一副精神麻痹模样,广大士兵也如此。今日也如往日一样,诺曼人又划船过来骂街,一如既往地漂在岸边水域口出狂言。
回骂他们有什么用?最后不过是浪费口舌。再说,他们箭失犀利,贸然靠近岸边反被暗算。
看似这一次与往日的确一样。
关键在于主动权一直掌握在罗斯军队手里,或者说是真的骂战骚扰,还是真的登陆偷袭,全看指挥官瓦迪的意愿。
十条船的战士以及帮助划桨的渔民,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兄弟。尤其是渔民,很多正是科布伦茨出身,这次目睹雨后破败的村庄废墟,悲愤化作泪水,他们气得要死,双手甚至能攥断桨柄。
渔民们怨声载道,战士们则对打仗有着空前的渴望,毕竟如今是决战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