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乐了,哦,刘健反驳我!
这样也挺好。
李芳、方义不说了。李东阳虽然是神童,但年纪与自己相仿,已经完全被自己折服,完全像是自己的学生。
酆化雨故作神秘,正经话都没两句,更不用说反驳。
王恕、马文升跟自己已经半师半友——自己也在向两位学习四书五经,了解诗词歌赋和科举制文。
但毕竟是外臣,有成熟稳重,懂得人情世故,一般情况下不会反驳自己。
现在刘健挺身而出,毫不迟疑地对自己展开了反驳,对于自己而言,其实是件好事,免得自己觉得是命运之子,天眷之人,很牛笔,在自得中迷失自我。
如果这次能说出一番道理来,让他心服口服,那么这一位大才,应该会能入縠,真正成为自己的班底。
“希贤先生,请听我细说。”
朱见深缓缓说道。
“教化地方、弘扬正气、承宣流播,这确实是太祖皇帝和朝廷对缙绅贡举的要求。但实际情况如何,我们一一分析。太祖皇帝设定里甲和粮长制,其本质在于用地方良民以治民,达到‘富者保其富,穷者全其生’的目标。”
“田多粮多,只要不成豪强,朝廷并不抑制,但是田多粮多,责任也就重了。里甲和粮长,一从政治,二从经济,朝廷对农村得以掌控。大明以农为本,掌控了农村,就掌握了田地,进而掌握了基本的资源。”
“通过里甲和粮长制,大明应收的赋税,十有七八进了国库。而地方青壮民力,轮流应徭役,转运粮草物资,井然有序,尚在负担之内。”
“所以洪武永乐年间,人丁不盛,田地不丰,依然能支撑北伐、南征,胜于现在,胜在何处?胜在对地方民力物力的调用能力,也是所谓国力之一。我称之为动员能力。”
“但是动员能力不是敲骨吸髓,不是涸泽而渔!请大家务必记住这点。”
众人缓缓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