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大少爷季让在英国留洋的时候, 家里给他定了一门婚事,并发电报告诉他留洋归国就订婚。
从小要啥有啥、无法无天、纨绔之名响彻十里洋场的季大少爷暴跳如雷, 斩钉截铁地给家里回了封电报他季让,这次就是死,从游轮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为妻
他爷爷,上海滩著名的大资本家,人人恭称一声“季老”的老爷子心平气和地回复他不娶就别回来, 回来了就必须娶,有本事, 在英国呆一辈子。
季母一脸担忧地站在一旁, 问老爷子“您这样刺激他, 要是他真不回来了可怎么办”
季老爷子冷冷一笑“他的性子你还不了解越是刺激他,越要跟你对着干, 我看啊,不出七日,我们就能见到这臭小子了。”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如父, 知孙莫如爷呢。
此时的季让, 果然已经气势汹汹登上了回国的游轮。
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爷爷居然会说出“不娶就别回来”这种话,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为了区区一个外人, 居然连宝贝孙子都不想要了
他倒要回去看看,这个蛊惑他一家人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一同回国的还有他的朋友同学, 都是上海叫得出名号的浪荡少爷,留洋这几年又接受了不少新思想新教育,越发放浪形骸,整天把改革反抗革新挂在嘴边,对国内那些旧派行为很是看不上。
听说季让被定了门亲事,一边幸灾乐祸一边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你就咬死了不娶,难道他们还能打晕了你去拜堂不成”
“听说那些旧宅子里的女人到现在都还裹着小脚呢,脚骨从中折断,啧啧,想想就疼。”
“阿让你可千万别妥协啊,光是那双小脚,你看了肯定都要做噩梦”
“要我说,你就应该带个女朋友回去,先斩后奏”
季让站在甲板上,望着一望无尽的蔚蓝大海,捏紧了拳头,义正言辞“改革,从反抗旧式包办婚约开始这一次,我绝不妥协”
回到国内那天,上海下了暴雨。
季家派了车来接,从小陪季让长大的季家花匠的儿子,他的小跟班福贵,兴奋地帮他把行李拿上车,坐上车后眼眶通红“少爷,你终于回来了,福贵可想你了。”
季让心烦得要命“停停停,先给我说说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福贵不愧是打小跟在他身边,立刻明白他说的是谁“你说戚小姐她是戚家的小女儿,少爷你知道戚家吧有名的中医馆,戚老先生人称在世华佗年初的时候老爷犯了风湿,疼得下不了床,去医院打针输水都没用后来戚老爷子带着戚小姐在季公馆住了一个月,日夜精心照料,老爷才总算好起来了。”
季让简直不可思议“就为了这个,爷爷就把我卖了”
“可不是嘛,救命恩人呢。何况公馆人人都喜欢戚小姐,她其实人挺好的”
话没说完,被季让爆锤了一顿“她好个屁你给我闭嘴”
车子在大雨中驶向季公馆,刚开到门口,正等着下人打开铁门,有两黄包车停在了旁边。季让看着窗外大雨出神,先是看见一把伸出来的青花伞,伞布在雨中伸开,一抹纤细身影从车上跳下来。
她穿了件水粉色的袄裙,白底绣花的布鞋,长发挽了一个乖巧的鬏,颈边垂下两条细细的小辫子,衬得眉眼俏丽,眸如星月。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怀抱着个大袋子,白布鞋踩着水花,一路哒哒哒从小门跑了进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季让才反应过来,转头问福贵“那是谁”
福贵看了一圈啥都没看到,随口道“可能是公馆里的丫鬟吧。”
车子开进去,季让不等福贵打伞,大步走了进去。季夫人早就等在门口了,留洋几年,季夫人一见到他就抱着哭,公馆里的人都来了,唯独不见老爷子。
放好行李安抚好母亲,季让喝了口热茶才问“爷爷呢”
季夫人说“这几天下雨,爷爷的风湿又犯了,在屋子里休息呢。”
季让一皱眉“吃药了吗”
“吃了,之前的药吃完了,这不,今天戚家的小姑娘又送了几副药过来,正熬着呢。”季夫人说完,看季让瞬变的脸色,赶紧拉着他的手安抚“你先别急着反对,先见见人再说。我们总不会害你,这戚家的小女儿是个好姑娘,你若是能与她”
季让一下甩开她的手,蹭的一下站起身,没好气地吼“再好的姑娘我也不喜欢反正我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不用你们安排”
刚吼完,二楼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出去留了几年洋还真把自己当新时代代表了就你那些年干得那些混账事,让映映嫁给你,我还觉得便宜你了呢”
季让抬头一看,季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容。而他旁边,站着一个神情十分不自然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