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大吴朝各地都很普遍。白役属于衙门有正规编制的差役的“帮闲”,抓捕犯人的时候,能充个人场;平日里做的就是这些收“份子钱”的事情。
这一过程中,每天都有无数腌臜的事情发生,比如那几个白役沿街而来,在茶摊上摸了一下卖茶老者孙女的脸蛋;言语上调戏了路过买东西的一个小媳妇;菜贩子不肯给钱被砸了摊子等等。
可是孙大人却有些意外,因为以自己和柳值大人的位阶,不应该专门来管这些事情。
不是说高位之后心性冷漠了,而是他们这个层次需要着眼的地方不同。偶然遇到了看不惯当然可以伸手管一管,可是柳大人这一趟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要来管这事儿。
而且柳大人为了管这事儿,还专门带上了一个工具人——正是孙大人区区在下。
孙大人暗自叹了口气,偷偷瞧了一眼店主夫妻两人,发现老板娘风韵犹存呀,孙大人的心思顿时八卦起来。
几个白役到了跟前,果然是出事了。食店的份子钱凭空涨了三倍!老板娘气愤不已跟他们争执起来。白役顿时变了脸,冲进来就要打杂,其他的食客避事而走,孙长鸣喝了一口山茶酒,不满的将酒碗摔在桌子上:“就不能让老子安心吃顿饭吗?”
几个白役哪有见识看出孙大人和柳大人的不凡?撸着袖子上来就要教训人,下场可想而知。这事情自然而然的惊动了县衙,牵扯出了县令,然后再牵扯出了上面州郡中的大批官员,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大吴朝西南方向的第一大修真世家:百里氏。
到了这个时候,孙大人终于明白了:朝堂中,守旧派的大臣中,头面人物之一,便是阁臣之一的百里玄光。
他正是出身百里氏!
孙长鸣拍桌子对着柳值叫道:“大人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对吧?我就说嘛,每查一步,就有后续的证据冒出来,百里氏在西南地面上京营数千年,怎么犯事儿了连手尾都清理不干净?
这里是南狱镇抚司的老巢,一切都是南狱镇抚司安排好的!”
柳值双目幽深,澹澹说道:“本座还在南狱镇抚司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这一切!百里氏地方大族,不思造福乡里、报效朝廷,却欺压百姓、敲骨吸髓,合该抄家灭门!
只不过那个时候,本作还没有能力扳倒百里玄光,将整个百里氏连根拔起!”
现在就有了这个能力,尤其是第七大境,挟着自演小天地成功的威势,百里氏拿什么跟柳大人抗衡?正好也趁这个机会,为吕老大人除掉一位强大的政敌。
孙长鸣和柳大人进行这一番对话的时候,两人所住的客栈外面,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有一位骑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南狱镇抚司三千弟兄集结完毕!”
孙长鸣唯一费解的是:“大人拉上我做什么?以您的实力,带上南狱镇抚司,直接抄了百里氏就是。”
柳值背着手,微微昂起头:“本座什么身份?怎么能什么杂鱼烂虾都亲自出手?百里氏中还有一位六境老祖,自然该由你来对付。”
孙大人:“……”
柳值转头来,微笑看着他:“而且……长鸣啊,你如今是陛下的宠臣,抄了百里氏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是铁证如山,百里玄光必然也会反咬我一口,这就需要你在陛下面前的恩宠,来为本座抵挡百里玄光的反扑了。”
孙长鸣彻底无语了,半晌才说道:“大人,您这么算计下属,会离心离德呀。”
柳值浑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相识于微末,本座相信你的气度,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就跟本座翻脸。”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朝天司机构臃肿庞大,看起来本座手下六境众多,可能放心使用的,只有你了。”
孙长鸣也忍不住翻白眼:“分明是只能使唤动我罢了——你有本事去命令一下梁玉指大人?你要是真敢跟她硬气一把,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柳值脸都黑了,骂人不揭短啊,尤其是你还敢揭上司的短,真当七境至尊提不动剑了?
孙长鸣赶紧躲开几步,道:“百里氏的好处,我要拿三成。”
“你做梦!”柳值气急败坏:“这事情本座谋划了几十年,你出手一次就要拿走三成?你知不知道百里氏的每一文钱,本座都已经跟吕老大人规划好了用处?”
孙长鸣耍无赖:“那我不管了,这就回氓江都司去。”他作势要走。
“你给我坐下。”柳值呵斥一声:“百里氏的珍宝,你可以挑选一件。”孙大人立刻打蛇随棍上:“三件!”
“说一件就一件,你不要总想着跟本座讨价还价。”柳值对他也是无奈了:“别的要求可以商量,钱财方面真的不能给你太多。”
孙长鸣眼珠子一转:“我要百里氏的奴仆,给我三千人。”
百里氏这样的大家族,一旦被抄家那些旁支的亲属、家仆必定是流放、充公的。女子的去处多半是各地的乐营、教坊司之类,奴仆也会重新发卖,或是赏赐给有功之臣。
柳值问道:“你要这么多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