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治者可以夺走被统治者的一切,但至少要留下一线希望,不然所有的秩序随时可能在瞬间瓦解。
义银对蜷川亲世向来客气,但今天,他是真没法客气了。
他害怕自己继续客气下来,这群傻b以后能捅出更大的篓子,自己实在是接不住啊!
蜷川亲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从来没见过义银对自己这么疾声厉色,此时是又惧又悔。
说起来,她还觉得自己有点冤枉,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足利马回众的困境也不是一天铸成的。
足利义昭是个穷光蛋,自从惹恼了义银和织田信长,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财源。
坂本城被织田家夺走之后,足利马回众的最后一块补给地也没有了,只能困在京都受穷。
足利义昭搞不到钱,仁木义政这个马回众的指挥官也跑路了,足利马回众只能在京都城下町借贷度日。
一开始其实还好,各家多少有些家底,幕臣集团控制的土仓也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大家相安无事。
但随着足利义昭一次次受打击,威望日益下降,足利马回众的借贷也是越来越多,逐渐沦为京都人眼中的落地凤凰不如鸡。
等到足利义昭跑路,足利马回众沦为丧家之犬,连城下町的商贾也敢背靠幕臣集团,对她们狐假虎威。
商贾町民目光短浅,她们可不知道这些带刀的家伙真的爆发起来,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力。
她们只知道,曾经的贵人沦为贱民,能够让她们的自尊心好好爽一爽了,这就是来自下层的恶意。
大草高重的经历不是个例,但这些暗潮汹涌,是不可能传入蜷川亲世这样的大佬耳朵里。
蜷川亲世只知道足利马回众还在借钱,而且越借越多,已经借到还不起了。她苦恼的是收账,却不知道火山即将爆发。
这也许就是古语所云的一眼障目,蜷川亲世这灯下黑的傻子,此时成了义银发泄的对象。
蜷川亲世心里委屈,但她又说不出什么来。难道她要告诉义银,我控制不住幕臣集团,我不知道京都城下町发生了什么。
这可不行!
一旦义银认为蜷川亲世管不住幕臣,控制不了京都的局面,那么就会另找她人来管理幕臣,管理京都事务。
蜷川亲世就会失去她在京都的权力,那可真是要了蜷川家的命。
所以就算再冤枉,蜷川亲世也必须吞下这个死耗子。
她宁可当一个又蠢又坏的幕臣头子,也不敢让义银认为她控制不住全局,被人蒙蔽架空了。
就在义银把蜷川亲世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井伊直政走了进来,朝义银深深鞠躬。
“圣人,所有的欠条都已经收回,在府邸外的火堆焚烧完毕。”
义银点点头,问道。
“确定都收回来了?”
井伊直政冷笑道。
“城下町所有的土仓管事都在府邸外跪着,我已经和她们当面结清了账目。
足利马回众的所有欠款都已经从您的私库支出,所有的土仓管事都已经收到粮票,签字画押,结清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