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此……
他说什么也不能失去那些大人们的支持。
「我将我的房子卖给了他们,」阿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象着那群铁人就站在自己的背后,语速缓慢地继续说道,「现在那栋房子是他们的了,不管他们把它炸掉,还是把那儿当成靶子打掉,都是他们的自由。」櫛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包括站在他面前的维克拉姆,无数人的脸上都露出诧异和震惊的表情。
「你不能这么做!」
「那不只是你们家的房子!也是这条街上的房子!」
「没错!」
至少——
这比巨款应该有自己的一份!
维克拉姆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带上了一丝威胁。櫛
「小子,我就住在你附近的街上!如果炮弹落在了我这儿——」
「那你们去和他们商量吧!和那些铁人!」看着喋喋不休的众人,阿辛突然爆发了,一声怒吼打断了所有人的话。
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老实低调的小伙子,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这条街有名的恶棍——那个叫维克拉姆的家伙都错愕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吃错了药的怪胎。
但即便如此,这家伙也仅仅只是看着。
阿辛知道这家伙一定不敢动自己。
他现在无比的冷静,更无比的清醒。櫛
他知道自己此刻越是表现的肆无忌惮,这些人便越会朝着自己背后有靠山这方面想,越是忌惮是什么东西给了自己肆无忌惮的勇气。….
更何况他们并没有猜错。
自己确实有那东西。
而且就握在他的手里!
环视了一眼周围那一张张写满错愕的脸,阿辛气势不减地继续说道。
「……去吧,抱成一团,去和那些铁人们商量,让他们和帝国去别的地方打!或者你们再派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去和陛下商量,让他把港口、总督府送给那些铁人!」
看着那一个个说不出话来的家伙,他冷冷地笑着。櫛
「……你们不敢这么做,你们只敢找一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欺负,这个人最好是你们无比熟悉的但又没那么熟悉的那个,最好是平时任劳任怨、挨打挨骂都不会还手的那个,就比如站在这儿的我。」
「是我要将你们从这儿赶走的对吗?那就来杀了我吧,然后看着自己的房子轰的一声,再啪的变成废墟!帝国的士兵会用它们当掩体,总督府里的铁人们会拿它们当靶子打。等他们打完了,拍拍屁股走了,你们除了一堆砂子和土什么也得不到!来吧,你们是没手吗!」
没有人动手。
甚至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阿辛微微喘息着。
他这辈子都没一次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但他已经站在了这里,就像一只被野猫逼到了墙角的老鼠。櫛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虚张声势。
如果他害怕了,这些人真的会杀了他。
咬牙忍住了发抖的肩膀,阿辛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已经想好的那些话,一个词一个词地继续说道。
「是我,你们这些穷鬼平日里最瞧不起的那个更穷的穷鬼,现在帮你们谈妥了一个合适的价格,让你们那些一文不值的窝棚能换到至少四头你们这辈子也没摸过的肥猪!」
「四万,四万西岚币!如果你们愿意自己拆掉,他们会多给两万,这是我帮你们争取到的福利!是我!」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声音甚至于沙哑,围在周围的人
们听见,顿时如烧开的油锅一般沸腾了。
四万!櫛
如果自己把房子扒掉还多给两万!
就他们那破土房子,别说四万西岚币,两万都未必有人会要!而且哪怕值那么多钱,也根本没有人会买。
不少人都已经心动了。
就如那个叫阿辛的小伙子说的那样,这笔钱对于生活在这儿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拿到这笔钱,他们不但能去乡下盖一栋宽敞些的小屋,还能买下三四头大肥猪。
而有了猪,就算是有产的农户了,总好过挤在这贫民窟里捡那些有上顿没下顿的零活儿。
眼见众人都心动了,维克拉姆却是慌了神。櫛
他平日里就是靠着收保护费和勒索敲诈以及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过活,而这些活儿都是划分好地盘的。
若是没了这片街区,他就像没了家的野狗,只能去别的狗的领地上和他们抢吃的。….
他会被那些更狠的野狗给活活咬死!
他不反对把自家的破屋给卖个好价钱。
但那至少应该是一笔能令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巨款!
最好能让他成为一名真正的狼族人,而不是像野狗一样和这帮穷鬼们厮混在一起!
「等等!为什么才四万——」维克拉姆摆出凶狠的表情,色厉内荏地上前了一步。櫛
如果他带着几个人去找那些铁人商量,说不定能要更多——
然而他的话还没出口,一声突兀地枪响便将它打断了。
额头上印着血洞,维克拉姆瞪大着错愕的眼睛看着那个胳膊不停摇晃的小伙子,片刻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红的白的撒了一地。
他并不知道。
某人已经盯着他的脑袋瞄准很久了。
听到那声枪响,人群哗的一阵骚动,就如同被滚烫的热油泼中的猴子们,不过却不是向前,而是畏惧的向后。
贾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拔出枪的鼠族人小伙儿,就像在看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声音颤抖着说道。櫛
「你杀人了……」
「是的,下辈子让我做畜生好了。」
努力藏住了食指和胳膊的颤抖,阿辛将枪插回了兜里,冷漠地仍下了这句话,接着看向周围的人继续说道。
「你们呢?你们是拿着钱从这儿滚,还是想和他一样?」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没人在意那具尸体。
这儿隔三差五就有人死掉,不管是饿死还是病死,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櫛
哪怕总督府就在旁边。
他们更在乎的是他手中的枪,那把由铁人赐予、象征着权威的枪,即便那把枪里现在只剩下了11颗子弹。
除此之外——
他们还在乎自己。
或者说钱。
至于维克拉姆。
那家伙已经是死人了。櫛
他活着的时候尚且没多少人喜欢,更别提躺在地上之后了,乱葬岗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站在维克拉姆身后的男人喉结动了动,遏制住脸上的惶恐,盯着那个站在人群中的小伙子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