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底薪!除了底薪,上个月我们还拿了600加仑的奖金!
工头和我们说了,只要我们干的又快又好,让那些铁人们点头,我们甚至能拿到和薪水一样多的奖金!
我好了,你们还要歇会儿不?
一起回去吧……等会儿我去买点儿馒头。
我顺路买点炸豆子好了。
你从哪儿弄得酒?!
嘿嘿,我悄悄告诉你,那些铁人从来没喝完过……
一群人似乎是休息够了,顺着梯子从坑里爬了上来,将工帽还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帕鲁茫然地看着他们,似乎从那些汗流浃背的小伙子们身上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以前也是有很多人做苦力的,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干完活还能笑得出来。
不——
准确地说,他还从来没见那帮奴隶把活儿干完过,更没见过他们下工后还有机会考虑吃什么。
或许……
这世道真的变了。
帕鲁一脸忧心忡忡地走了,去了旁边的港口警卫局分局,在同事的提醒下找到了这儿的分局长。
敲开办公室的门,他走了进去,庆幸地看见坐在那儿的分局长和他年龄差不多,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
而且那较浅的肤色一看就是很少受风吹雨淋的市民,知书达理的气质更像是体面的文化人。
帕鲁下意识地带上了一些谦卑的态度,放慢了进门的脚步,做出友善的笑容将手中的档案袋递了出去。
是巴夏克让我带来的。
那局长瞧了他一眼,惊讶道。
这么快?
说着,他迅速伸手从帕鲁手中接过档案袋,撕开封条取出里面厚厚一摞文件,拿在手上粗略地翻阅了一遍。
片刻后,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回头替我谢谢那小子,我会向你们分局写信
感谢他的配合。
虽然心中有些嫉妒,但帕鲁还是从脸上挤出笑容点头。
我会替您转告的。
说到这儿,他又顿了顿,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对了局长,我能方便问下……这些纸是什么东西啊?那局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言简意赅道。
户籍登记文件。
帕鲁愣了下。
户籍?
没错,应那些铁人的要求。最近有不少济民从永流河游过来,据他们说是附近几个村子发生了饥荒。总督办公室要求我们尽快给当地居民做个身份认证系统,至少先登记他们的名字,年龄,性别,大概生活的街道等等……你们港口区那边住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我们这边可麻烦多了,到处都是窝棚一些在港口打工的家伙好几天都不回家,得亏有你们配合。
说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分局长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没少为这件事儿发愁。
帕鲁听完之后却愣了下。
他确实有听到一点儿风声,总督府打算给金加仑港的居民发个叫身份证的东西。
当时他还在心中庆幸这些铁人终于打算办点儿真正的好事儿了,比如替他们将鼠族人从人群中彻底地区分出来,却没想到登记的只有这些东西。
就……登记这些吗?帕鲁忍不住问出口,一脸希冀地看着这位分局长,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诸如差点儿忘了或者想起来了之类的话。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那人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就这些,还有什么吗?
没什么……
帕鲁忽然有些失魂落魄,在一双困惑的视线中,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其实还挺期待那证上能画一匹马的。
虽然马族也不算什么特别高贵的族裔,但比起那些蛇鼠虫鸟们还是好太多了……
离开警局的帕鲁,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家的方向走去,那冉冉升起的朝阳烤得他的脖颈和背后有些发烫。
嘴里嘟囔着诅咒那只偷走他回家时间的老鼠,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好在街上热起来之前回去。
然而就在他前脚跨过家门的时候,港口的方向正好传来了八点的钟声,惊起了一片趴在屋檐上的海鸥。
帕鲁的老脸不由自主地一红。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今天他到家的时间比平时要早得多。
就在八点多钟的太阳为金加仑港镀上一层金黄的时候,婆罗行省西海岸的天空还是一片朦胧的微光。
一艘巍峨的巨型货轮正缓缓地靠近刚刚建成的混凝土码头,与码头相连的则是一片如苔藓般密密麻麻生长在黄土地上的窝棚。
一名穿着笔挺军服的男人正站在甲板上,面带笑容地看着眼前这座沐浴着晨曦的港口。
西帆港,还有西帆城,甚至是与它相邻的肥沃富饶的纳西特州……这儿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战利品,也是你父亲班诺特先生的战利品,挑个好点儿的角度给它拍一张吧,记得让晨光刚好酒在我们的船艄上,我喜欢那闪闪发光的感觉。
站在他身后的潘妮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港口和船艄来了几张,接着甩了甩落在肩上的秀发说道。
那我们恐怕得在甲板上再待一个小时……而且,尊敬的胡耶总督阁下,您不用教我拍照,我知道怎么把您的船拍的又大又漂亮。要么我把相机给您,您来替我拍如何?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爽朗地哈哈笑了几声,却不伸手接那相机。
不愧是班诺特先生的女儿!
那就交给你好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