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士兵也一副不敢得罪他的样子,只是客气地拦着他不让进。
那小丫头倒是没那么多戏,天真无邪的她还不懂那么多大人的事情,只是见到那个给糖吃的大哥哥又回来了,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
冲哥哥!
她这么叫了一声。
一旁的老人也听见了,也欣喜地看向快步走来的零冲,还朝着他挥了挥手。
大人啊!您可算回来了!
见到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零冲只感觉浑身蚂蚁在爬,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那个叫阿诺的小丫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兴许是托进出口贸易繁荣的福,她最近吃的不错,那脸颊的轮廓也圆润了起来,看着粉都都的,一双乌熘熘的眼睛更煞是明亮,看着闪闪发光。
然而那模样越是可爱,零冲心中便越是隐隐作痛和自责。
没有被教育浸染的淳朴眼神,那可真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东西。
就因为一块糖,就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本该站在车上的这家人,却反而错过了那辆开往新纪元的列车,成了被时代匆匆抛下的人。
他无法想象。
一个几个月前还和自己说阿诺太小了……换一个吧的老人,如今却锲而不舍地想要将女儿的手塞到自己手上。
似乎这么做就能脱离某种苦海——他心中的某一片苦海。
见零冲走到身前,老人一脸讨好的挤出笑容说道。
大人……我家女儿不小了,也该——
也该找个学上了。
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零冲在兜里摸了摸,也顾不上周围人的视线,硬着头皮将一张钞票塞在老人的手上。
幸福来的太突然,老人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地称谢。
谢,谢谢!
阿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仿佛放着无数神奇道具的口袋。
她对花花绿绿的纸片不感兴趣,但还想吃之前吃过的那个糖。
她的父亲说以后跟着这位哥哥有吃不完的糖,她觉得那也挺好的,如果真吃不完的话,还能分一些给哥哥姐姐们。
看着还想说什么的老人,零冲盯着他的眼睛一丝不苟道。
别谢我,这钱不是给你,是给她交学费!那次是我唐突了……我不否认确实是我的错,但你也不能揪着我不放吧?我会找个人盯着你,你要是不给她送学校去,我就……老子就特娘的扒了你家房子!
老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但还是害怕占了上风,唯唯诺诺地点了下头。
一定送她去,一定……
这些大人物他可惹不起。
那天的事情历历在目,方老爷的手下只是皱了下眉,那个凶神恶煞的拉西眉头不皱一下,就把冒犯了联盟的弟兄给杀了。
而且一句话都不问,整个一支十人队全都枪毙了。
零冲的脸上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却不想阿诺的脸上却露出了失落。
哥哥不要阿诺吗?
妈妈特意帮她洗干净的头发,还给她戴上了漂亮的发卡。
零冲蹲下身来,柔声地安慰道。
是你不需要我,或者准确的说……你需要的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学校和书本。
他逐渐也意识到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
他们给了这片废土上的幸存者们一些东西,但终归有些事情是得那些人自己去完成的。
否则他们就会变成黑箱。
另一种意义上的黑箱。
等他们离开之后,一切都会变回去,甚至不用等他们离开,最后就会和南部海域的联邦一样。
可是……那就没有糖了。阿诺低下了头小声糯糯道是。
好好读书,学好知识,以后会有很多糖的,你可以自己买,还能像我一样送给没糖吃就哭鼻子的小孩。
零冲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小脑袋,却又勐然想起什么,尴尬的把手收回来了。
这次他没有心软。
不管那双大眼睛怎么可怜兮兮地盼望着他,他都没有把手伸进兜里掏出糖来,只是挥了挥手,目送着那对父女走远。
等两人消失不见之后,他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食堂,却发现三个损友就在他背后不远看着他,手上还拎着打包的塑料袋。
知道你个饭桶没吃饱,二两月光嬉皮笑脸的晃了晃塑料袋里的包子,初生要带我去见见世面,你去不?
只是去剧院看舞台剧,初生不满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牲口,抱怨着说道,你能不能别用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搞得像我真是个畜生似的。
二两月光惊讶的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难道不是吗?
山河入梦走上去拍了拍零冲肩膀,咧嘴笑着说道。
知道为啥不让你给人糖吃么,最后甭管怎么解释都会变成这样。
朴素的善良并不是一种错误,但正确的事情并不一定总有好的结果。
因为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维度,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平行不相交的维度。
零冲长叹了一声。
我知道了……这不是特么的在改吗。
一颗糖的蝴蝶效应总不如一把手枪大吧?
相信在他的威逼利诱下,那老父亲应该是会把孩子送去上学的。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理解,方长老哥为什么总和他们说少干一些多余的事情了……
……
(感谢makabaka的盟主打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