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色动容的班诺特万夫长,奎克忽然罕见的笑了笑。
“很意外是不是?威兰特人又到了需要异族来拯救的时候。”
“不……我意外的不是这个,”回过神来的班诺特苦笑了一声,“而是我不明白,像他这样聪明且有能力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奎克:“无意义?”
班诺特沉默的点了点头。
“说现实点吧,调查真相并不难,但就算我们把真相搞清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我都是军团的人,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骗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是的,但有些人并不这么认为,”奎克点燃了一根香烟,独自抽了一口,挪到烟灰缸前点了点,“他进行了总共51次演讲,有时候是在街头,有时候是在法院,有时候是在酒馆,还有在我们的地标建筑……”
“起初听他演讲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些同情他的人,和追随着他从西帆港来到凯旋城的威兰特人……但随着这项工作越来越熟练,他的演讲词越来越深入人心,而听他讲话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但有在北极圈里打鱼的渔夫,还有新大陆的威兰特人。”
军团的军官并不擅长演讲。
文官也不擅长。
在整个军团的体系中,沟通并不是上位者必须掌握的技能,因为大多数情况下信息都是以命令的形式传达。
也正是因此,当他代表威兰特人说出他们的心声的时候,一个能以对手的身份站在他面前的人都没有。
而想要按住他或者捂上他的嘴也不容易。
论战斗力,这家伙的经历堪称是传奇,更有传言说他曾经单挑胜过一头死爪之母……那个麦克伦就是这么说的。
不止如此,越来越多的威兰特人将其视作偶像,并团结在了他的周围。
换做是在军团的殖民地,当地警卫或许还能开枪镇压。
然而在凯旋城这种地方,随便捡块石头扔出去说不准都能砸到几个万夫长或者万夫长的老爹,谁也不敢将枪口对准他们。
更何况那些聚集者们行使的权利是受到凯旋城的法律的承认的。
在这一点上,恪守古老准则的禁卫兵团也是他们的盟友。
只要他还在凯旋城,就没人能阻止他。
班诺特捏了捏眉心,疲惫地说道。
“他想干什么?带着凯旋城的人造反吗?”
奎克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是这样,他不可能说服凯旋城的幸存者和他站在一起,你应该是知道的。”
班诺特叹气道。
“那他说了什么?”
奎克说道。
“他想见元帅。”
班诺特愣了下,呆滞的看着他,顿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见……元帅?”
元帅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那位大人已经很久没有露面过了。
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了这么一个理由……
等等!
班诺特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传闻。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尤里乌斯元帅在最后一次露面的时候曾说过这么一番话——
“……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你们不必事事询问我的意见,那样我们的战争永远不会结束,而我早晚有老去的那一天。”
“太阳落山之时,我打算休息一会儿,不要来打扰我,除非万不得已……譬如,整座城的人都在呼唤我。”
再后来,尤里乌斯元帅再也没有公开的露面,而是从光鲜亮丽的舞台上退去了幕后。
他将机会让给了年轻的人们。
而为了不辜负他的期望,更为了不让他失望,他忠诚的部下们将他脚下的凯旋城建成了一座庞大的聚居地,并在凯旋城的外面打下了广袤的疆域。
到了今天,威兰特人已经拥有了数不尽的财富,虽然凯旋城比不上理想城的繁荣,但他们拥有的远远不止是凯旋城一座聚居地。
如果将整个军团的规模都算上,十个理想城的财富也赶不上威兰特人所拥有的总量,每一个威兰特人都为他们创造的奇迹而无比自豪。
如今的威兰特人应该不会再像个需要照料的孩子一样呼唤他的名字……
班诺特的喉结动了动,呼吸忽然猛的一滞。
真的不会吗?
想到西帆港的幸存者们,他忽然间就没了那个自信。
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就连他自己的心里也产生了感同身受的想法。
坐在他对面的奎克则用很轻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整座城的人都在呼唤他的名字。”
“这就是凯旋城此刻正在发生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