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工作之外的事情漠不关心,但他对那些敢为人先的家伙至少不讨厌。
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永流河里淹死的冤魂会少一些了。
见有人搭自己话茬,帕鲁轻蔑一笑说道。
“这需要我说吗?那个拉西怎么能成事,一个奴隶出身的家伙,没了联盟什么也不是,他还以为那些人怕的是他不成?”
似乎觉得只这么说没有说服力,他又忙补上一句,生怕漏了的样子。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没有思想。”
巴夏克哭笑不得道。
“那,那又是什么东西……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他还以为这老前辈会说那些小伙子们出门的时候没带枪。
见这小子果然年轻,帕鲁呵了一声,翘起嘴角如数家珍道。
“神灵只是虚构的枷锁,思想才是斩断枷锁的利剑!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发财致富要靠双手和大脑,尊重他人就是尊重自己……你这家伙怕是没看过幸存者日报吧,连思想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还怎么当警卫!小伙子作风很成问题啊!”
巴夏克愣愣的看着他,还真记不得报纸上写了这么多,只记得联盟来的伙计和他说鼠族人也能当警卫,不识字可以慢慢学。
面对老前辈的训斥,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热,一时间竟反思起自己平日工作、待人接物是否真讲了平等。
“那……你有那东西吗?”
巴夏克本是心虚的问出这番话,有点想请教的意思。
却不想被帕鲁听见之后,前一秒还在得意的老前辈,却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
“贼眉鼠眼的家伙,你怎么敢说我没有!我当然有!我,联盟刚上岸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些团结所有人的家伙准能赢!”
“而且,若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上岸,他们还没那么容易赢咧。要不你琢磨为什么我在港区当警卫,而你这家伙只配在骑士路打杂?毛长的家伙见识短,你个没毛的家伙怎么也这般见识!”
巴夏克愣愣地看着这位激动的老前辈,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有些怜悯,却又有些害怕。
他害怕的倒不是这老家伙的嘴真开过光,葬送了
那些小伙子们的命,毕竟神灵确实不存在,而是勐然想到河的那一头全是这样的家伙。
他们像极了鼠先生为给罗威尔将军立传而做的序,而这回L们又念起了联盟带来的东西,一如当初念那威兰特人给一千第纳尔真是好……
杀皇帝并不难。
但这些人是不死的……
……
黄昏渐渐落下,夜色渐渐的深沉,永流河上一片寂静安宁,芦苇荡里翠翠茵茵。
这儿是金加伦港的西北边,一片未开发的荒地。
此地原名芦草坡,如今却被当地人称作是死人坡,只因那芦苇荡下埋着的都是淹死的鬼。
出聚居地的居民一路送行到了这里,便不再继续往前送了。
拉西和他的追随者们将在河边的渡口上船,以阿萨辛帮帮众的身份掩护,穿过勐虎军控制的地盘。
有人上船就有人下船。
望着那些千恩万谢着船夫再造之恩的可怜虫们,还有那一具具藏在芦苇荡中的尸骨们,站上驳船船头的拉西眼中带着一丝鄙夷的目光。
他背对着自己的麾下们,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
“……看到永流河上的那些逃难的人了吗?”
“他们像落在水里的狗一样,死乞白赖的往岸上爬,好像爬上岸就能活出个人样来……真特娘的窝囊,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狗。”
众人默不作声。
虽然他们支持拉西,甚至不反对他来坐那个皇位,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认同他的所有。
除去最初随他递交辞呈的那些军官是他的心腹,不少人都是怀着一腔热血跟上来的。
其中不乏有同情这些偷渡客的人,并且是出于从根源上帮助他们的理由而站出来。
见无人回应,拉西冷冷地哼了一声,话锋却是一转。
“可要我说做狗固然可耻,可又是谁把他们变成狗的!”
“是他们的父母吗?”
“是这儿的人吗?”
“是你们吗?”
“还是联盟?军团?理想城?”
“都不是!是那个巫驼,是他的宰相,是他的大臣们,还有千千万万个蓄奴的庄园和坐在庄园里的农场主们!就是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把人变成了狗,把人与人的关系扭曲成了狗与狗!”
“今日你们随我逆流而上,不只去救月族人,也救那千千万万个奴隶!日后我若加冕称帝,不管你们信我也,不信我也,我也绝不让一个西岚人再做猪狗!”
……
拉西辞职的事儿过去了一个星期,那些小伙子们闹出来的动静也在金加伦港沸腾了一个星期。
整个聚居地无不夸赞拉西和那些小伙子们,哪怕是昔日最畏惧那尊瘟神的旧贵族们。
港口区。
凯旋大酒店门旁不远的早餐铺子,门面装饰的和曙光城一模一样。偶尔会有穿着蓝外套的人来这吃饭,因此这早餐铺子也颇受当地人欢迎。
两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坐在桌前,点了三笼汤包一边就着姜醋吃着,一边瞧着新出炉的《幸存者日报》指指点点。
《红土》刚写完L的故事,总算进了正题,却又不讲罗威尔将军,也不讲那红土,反而以一个疯子写的日记为引子,就序篇中一笔带过的吃土细讲了起来。
那文章看的人一身冷汗。
嚼在嘴里的土就像是美味的肉,血淋淋的泥饼像极了人的心肝儿。
主角是个疯子,疯子的日记自然是胡言乱语不假,但那个鼠先生却写的像是真的一样,让人不禁怀疑他精神状况是否正常,但细想又怀疑起了自己
,连那嘴里的汤包都不香了。
一个哆嗦之后,俩人很快转移话题,匆匆聊起来最近热闹全城的 “联合会”。
那是金加仑港的年轻人们送给拉西以及一众随他出城为推翻帝国而战的小伙子们的名字,同时也是他们对那些人寄予的期望。
起初那只是个名字,后来一些激进的小伙子注册了这个组织,并按照法规在金加伦的银行注册了监管账户,积极地为那些人募捐,到如今已经有些团体派别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