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裟罗和甄牧前往花见坂的同时,神里屋敷,社奉行本部。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众多社奉行附属家族的家主团坐在蒲团之上,单单空出了首位的一席。房间之中不过十余人,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却各有不同。有人目光如隼,眼神警惕的环顾四周,目光深处显露出不加掩饰的野心;有人如同老僧入定,虽然坐在会议室中,却双目半阖,手持蒲扇轻摇轻扇,拿起茶杯抿上一口,仿佛即将发生的事情与他并不相关;有人满脸担忧之色,一手摩挲着茶杯,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窃窃私语声在房间内各处响起,每当有家主面前的茶杯空了,跪在他们身后提着茶壶的家仆便会上前一步,再次斟满,然后安静的回到阴影之中。
说来可笑,在这社奉行难得一遇的危急时刻,各大家族人人自危,最平静的反而是这些地位低下的家仆。
大门被推开,瘦弱的中年人猎鹰般的目光阴冷的扫过房间内的各大家主,偌大的会议室竟瞬间安静下来。中年人后退半步,神里绫人身着正装,笑容和煦的步入门内。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刚才在处理一些急事,这才来迟了。”绫人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虽说是道歉,可是话语中却听不出丝毫歉意。
绫人径直走向会议桌尽头,那个向来由神里家主所坐的位置。
“绫人,第一次全体会议就迟到,这可不像是社奉行之主会干出来的事情啊。”
还未等绫人坐下,就有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绫人循声望去,出声的是一个坐在会议桌中段的男人,此刻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眼神似乎毫不在意的打量着绫人全身。
“哎,平泽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前代社奉行大人刚刚过世,现在这个职位可还空缺着呢,你怎么能责怪我那乖侄儿绫人呢?”另一个与平泽家主坐在对面的健壮男人开口大笑,声如震雷,似乎一点都没想避讳神里次生过世一事。
绫人看了两人一眼,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家父刚刚过世,神里家世袭社奉行一职百年之久,在这危急时刻自然有责任把持住局面,小侄虽不才,也是前代家主钦定的继任人,在此时当然得出面主持了。倒是平泽家主与田原家主二位,我记得家父在世时也曾给予过你们不少帮助吧?这时候说起家父过世一事,会不会显的有些忘恩负义呢?”
绫人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平泽家主和田原家主的脸色都微微难看起来。于情,神里次生对他们有恩,当堂提起神里次生去世一事就显的反倒是他们不懂事了;于理,绫人一回来便主动挑起大梁,向外宣称要带领社奉行度过此次难关,这种时候挑起事端,难免会遭人诟病。
坐在首位下手的一位女性听到绫人的话,倒是眼前一亮,嘴角微微勾起,美丽的脸上浮现出妩媚的微笑。这位女子一笑,会议桌上大半的家主眼神立刻隐晦的投向她,眼神深处深埋着惊艳、欣赏与贪婪。
旗川久美,旗川家主,在众多家主中是唯一一个女性,倒不是因为旗川家的男人不争气只能推选出一个女人来当家主,而是因为旗川家根本没有男人。这是一个世代传承的巫女家族,秋子就是从旗川家出来的其中一个巫女,在这样的巫女世家中,真正的高层都是女性,前代流传下来的各种祭祀规矩与仪式在女人们手中代代相传。
平泽家主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对面的田原家主用眼神制止了,田原家主收敛了笑容,闷声闷气的说:“那就看绫人你的表现了。”
“定当竭尽全力。”绫人微笑着坐在了首位,瘦削的中年人俯身跪坐在绫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