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就是如此微妙,两人的前半生既是主仆,又情同手足;到了后半生,身份反转的两人情似手足,更有着不可僭越的君臣之别。
个中滋味,只有他俩心里最清楚。
丰元帝在侯府逗留了一顿饭的时辰,知道定远侯是被宋府逃婚一事气倒。考虑到这桩亲事他也首肯过,有点内疚。
如今闹成这样,须得作出补偿。
于是,他给了定远侯一名上佳的人选,旧朝的尚书令,今朝的太子太傅之庶出的孙女。选庶出的孙女并非存心羞辱侯府,而是严太傅家只剩一名庶女适嫁。
“长嘉今年21,此女子朕见过,年方18,淑德端庄,慧质兰心……”
严太傅是个比宋祭酒更妙的妙人,他在暴君年间担任尚书令,按部就班,工作方面从不出错。
任暴君辱他骂他,他一概唯唯诺诺地受着,让滚立马就地滚。
折腾这种人毫无成就感,最后连暴君都懒得多瞅他一眼。相反,为了少看他一眼,无论他汇报什么事,暴君一律准了,只求他尽快滚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像这种上了年纪且富有处事经验的臣子,虐死无益,不如留着好好替他处理政务。
就这样,当年的严尚书平平安安地在暴君眼皮底下混到北苍国破家亡。等到新朝,新君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和面对暴君一样。
新君问他有何意愿,他说但凭主上安排。
说他敷衍,可他把每一件事都办得妥妥贴贴;说他热衷功名利禄,他又极擅长遇难而退,从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