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出生在冷宫中的他并没有多少人见过,趁一片混乱时跑了出来。听说皇上在行宫宴请群臣,他寻了过去,跟宫人通报姓名,却连一面都没见上。
……如果不是幼年傅窈,他恐怕烂完在那冰湖中也不会被人发觉吧。
从水中被救起后,他失魂落魄地往行宫外走,许是老天不忍,在快被冻晕的一瞬,遇到了他师父。
那时韦游方便是现在这般模样。
一晃竟也好多年了,当年那个满心死意的幼童,此刻仪表堂堂,挺着笔直的脊梁跪在母亲的牌位前,薄唇无情,眉目杀伐。
韦游方正看着抄好的君策论,很厚的几册,但他只是随意翻了翻。
相处多年,清楚自己这徒弟心性,绝不会在这种事上作假。
李殣见他翻阅完毕,又从怀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来,低头承上。
纸上是他自己写下的罪责,师徒两每六月才见一次面,这是必要的流程。
“八月中,灵露山围猎,懈于政事。八月下,见吴州民不聊生,困于太后权势,无力阻拦……十月上,思虑不周,时机延误,奸臣得以继续喘息……一月初,宫女莫名横死,惊觉宫中尚有无法控制之事,隐患极大却无从下手,疏忽巨大……”
韦游方一条条念下去,冷哼一声,将纸张扔在李殣身前:“你疏漏之事,可不止这些。”
李殣不解抬头。
韦游方却不再言语,合了门往外走。
此时是晚膳点,韦游方三餐极其规律,时间一到,再忙的事都会放下去吃饭。
李殣自然知道,师父留他独自一人便是为自省。
他一动不动继续跪在那,脑海中把这半年来所有重要的事都过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