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里一个土炕,炕上躺着一个老者,脸面浮肿,面色苍白,但是脖颈却瘦得跟人干似的,除了皮都找不着肉了。身上盖着一床葛麻被,被子上重重叠叠盖着好些件衣袍襦裙啥的,估计家里能添加的衣物全都盖在上面了。
牛老太走到炕边,弯腰对床上人干牛把式道:娃他爹,友医署医馆的几位大老爷到家里来给你诊病来了。听到了吗
牛把式喉咙里嗬嗬了几声,声音很轻,浑浊的两眼慢慢把视线转移了过来,望向了左少阳他们,凝固了似的,不会转了,接着,喉咙里又有嗬嗬的咕哝声,也不知道是想说话,还是呼吸喘气的声音。
牛把式的儿子端来了家里仅有的两根圆凳给左少阳和刘医正坐,又拿来两根长条板凳给其余医工们坐。左少阳在圆凳上坐下,高声问道:老人家,我说话能听见吗听见就点点头。好半天,牛把式才缓缓点了点头。
神志还是比较清醒的,这让左少阳心中稍稍踏实了一些,扭头问牛老太道:老伯这病,只怕有些年头了吧
是啊,两年了牛老太鼻子酸,伸手要去抹,眼眶里却已经没了泪水,这两年来,眼泪早就哭干了。
老伯这病是怎么得的
唉牛老太长叹一声,是被人给气的,没办法
给人气的谁啊牛老太扭头看了一眼刘医正等人,欲言又止。左少阳看得出他们有难处,便不追问这个问题,只问道:当时是怎么病的是突然晕倒还是慢慢出现中风的
是突然昏倒。
那天他是被抬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便已经人事不省了,我慌了,赶紧叫孩子去请郎中来,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的,好不容易醒过来了,结果左边就瘫了,口也歪了,口水流个不止。大夫扎针治疗,有了些好转,天暖的时候,可以抓住床头站一会,但走到了冬天,病就加重,就像现在这样卧床不起了,刚开始还能含糊着说话,只是说不清,听不懂说的什么,今天冬天,连话都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