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愤怒地咆哮着,临江凭轩,远近驰名的达生茶楼上,坐着风尘仆仆的主仆二人。
那主人锦衣玉带、风流倜傥,一双顾盼神飞的眼被墨镜遮住,眉宇之间略显忧愁的神色,看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那仆人青衣小帽,满面春风,似乎只有十三四岁。
此时忽然有一个戴墨镜的盲人,手拿折扇,怪声怪气地高声道:“嘉靖皇帝一心成仙,于是独自一人离开紫禁城,去到远方修行,不知所踪。如今,他距离得道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当年内阁大臣们为他失踪急得焦头烂额,只好推说圣上驾崩,推举了隆庆帝。想不到,如今皇宫中竟出了一个拥有灵脉的婴孩!他到底是谁?还没有确切的解释……”
“阿海,你看那人。”那十六七岁的贵公子对仆从道,“你真的确定他口中所说的灵脉就是我吗?”
“不是,那里哪有人啊?”仆从疑惑地看向朱翊钧所指的方向,那眇目人已经不见踪影,“你是不是太累了,有些迷糊了,陛……”
“哎,等等。”贵公子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你叫我什么?”
“陛……陛……”仆从略一迟疑,“毕公子。”
“好,真不愧是阿海!”那“贵公子”朗声大笑,不久又陷入愁思。
不必说,这两人正是离开皇宫的万历皇帝朱翊钧,和西厂不入流的太监孙海。他们一路披星戴月,半个月时间,已由京城来到东海边。
浪迹天涯的漂泊固然潇洒,找不到落脚处却也十分痛苦。朱翊钧倒下一盏清茶,正要入口,忽然一枚透骨钉飞来,打落了茶杯,碎瓷片撒了一地。索性朱翊钧有修气在身,否则手腕可能已经被震伤。
达生茶楼的掌柜吴达的茶艺蜚声天下,清茶这一洒,顷刻间佳茗的芳香四溢。朱翊钧抬头望去,只见是两个金衣的青年,疾步狂奔,竟踩着他面前的桌案跳出了窗口。
在两人消失很久以后,又有两个公差手拿大刀赶到楼上,四处张望了几眼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