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承认属于她感性的一面,会让她同情跟心疼孩提时的宇文晟,但她又是一个理性的人,她明白成人版的宇文晟根本已经不需要小时候想要的“糖果”了,更不需要别人可怜他。
毕竟现在都是他可怜别人了。
“可是夫人,人或许能够学会孤独、学会享受孤独,但却不能一直孤独啊,尤其是当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叫他在意的人,他就会开始不自觉的想要伸手了……”
伸手如何?
会爱的人,会伸手去拥抱,若对方退后一步,他们则会体面又祝福的放开。
可不会爱的人,只会像一个懵懂的孩子似的,固执紧紧攥着不放手,不死不休。
“前半生被安排要走的路,上将军已经走完了,他对老夫人承诺的事,也都办到了,老奴本以为他会被折磨得彻底疯了,会拖着邺国一起下狱,将这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老奴知道,这些年以来,他一直是这样想的,可不曾想,这世间会再出现一个能够让将军悬崖勒马之人。”
“上将军在老夫人身上学会了笑,可夫人却教会他如何忘了笑,老奴发现,一旦遇上夫人的事情,他会怒、会喜、甚至会伤心了,他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人了,或许是模仿,或许是在学习,但他却是真的在变好。”
他由衷的感激有郑曲尺的出现,是她唤起了上将军内心的情感,是她出现阻止了一场关于邺国的厄运灾难,也阻止了上将军的自毁自弃。
“不是,我不能理解,他不是一直都是邺国的守护神吗?为何他会想要毁掉邺国?”郑曲尺越听越糊涂。
“上将军从来都不是神。”常越深沉的眼中一片幽暗:“即便是,亦是死神。”
“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套牢他的一直都是老夫人临终时的话,他曾承诺过老夫人,必须尽他所能,守护着邺国不毁十五年,十五年之期到后,一切便随他的意。”
“如今正好十五年之期约到了?”她恍然。
可为什么是十五年,而不是一辈子或者十年之类呢?定这么个十五年有没有什么意义呢?
“没错,但是十五年之期到了,邺国却没有毁在将军手中,他甚至还甘愿继续守护邺国,率兵出征讨伐……”说到这,常越表情一阵古怪,似想笑,但由于常年僵硬的面部肌肉不听使唤,硬是无法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模样。
他双目如枯竭的井获得了新的生机,涌出了水泽之光:“夫人,他为你而改变了,他因心中想守护一人,继而守护下有她所在的国家……”他说到这,然后撩摆跪下,给她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啊。
她想起自己曾经跟元星洲之间的对话,他反复问她,这样腐朽不堪的国家有存在的必要吗?她说有。
他问她,这世上什么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她认为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