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一听,眼神徒然一亮,对郑曲尺不由赞叹:“你可真叫我另眼相看啊,这么一件难事,到你那里,完全不必吹灰之力,就能轻松如愿知晓秋的位置。”
郑曲尺心道,也就芝麻掉进针眼睛——凑巧了。
若是别的事她还真没法,但她看过营寨的建筑平面施工图,别人或许记不太仔细,哪个“方块”、哪个“豆腐墩墩”代表着什么,可她懂,还看过就能熟稔于心。
她深吸一口气,没接他的话:“你别再随意来找我了,你不了解在邺国境内宇文晟的势力有多神通广大,他将秋他们关押着一直不处置,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钓你们这些人,说不准你的行踪已经被人监测住了。”
“放心,跟踪我的那些人,已经全都被我杀了,你也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伢眉梢一挑,傲气道。
杀了?
郑曲尺抿紧唇瓣,捏紧了手心。
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现代,他们这些人会杀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立场不同、政见不同、甚至国之纷争,全都是靠杀生平定。
郑曲尺,你该睁大眼睛仔细瞧一瞧了,现在你已经不是活在现代那个讲究人人平等的法制社会了,眼下这个封建社会没人会来保障你的安全。
你现在,只是邺国一个小小的工匠郑曲尺。
“嗯。”
伢冷下眉眼,瞪她:“别用这样的眼神来看着我,郑曲尺,你与我并无多少区别。”
她此时看他眼神,叫他感到厌恶、烦躁。
明明都是身处黑暗之人,偏就她的眼神始终明亮无垢,如一捧掬起的清水,能够映透出照水之人全部丑陋与狼狈的一面。
什么眼神?
郑曲尺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垂落下视线,不再与他对视,平息这场风波。
“伢,我会想办法去救秋,但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办到,我只想过一些安定、自由的生活,不受你或墨家这些人的打扰。”
“只要你能做到,我定不会毁约。”
郑曲尺一回到鬼羧岭,就开始忙碌于工事,她向来做事认真,又有足够的工地经验,既督促工事进展,也有余力关注工匠们的人身安全。
一个有本事的领导,只通过她安排下来的事情,就能够知晓她几斤几两。
渐渐地,大家都愿意听她的话,将修城墙一事井然有序地进行。
哪怕是曾经对她有偏见、诋毁的那一批工匠,自打她救人之后,也都偃息闭嘴,不再兴事了。
这日,她指导完搬运工作,回头见到穆柯来寻她,顿感欢喜。
穆柯这一趟,是受蔚垚所托,给她送来一本蓝皮册子,有封面,却没提书名。
“这是什么?”郑曲尺疑惑。
穆柯笑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郑曲尺随意翻开一页,却见纸张上画着一个小人,小人的动作姿势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