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听到这话,反而不喜,皱了皱眉道:“水溶如你这般年龄,已经是郡王,也未见沉湎温柔乡中,你现在不过一等国公,竟生此念?国公爵位世袭传过三代,还有多少爵禄传下?比之郡王,差之远甚,难道不想为后世子孙立下一份世袭罔替的家业?”
一等国公到郡王的距离,不下于平民百姓到一等国公的距离,单指立功难度而言。
贾珩自没有纠正这种承袭的郡王与他那种不同,道:“封王非我所意,只愿为圣上拓边,报答圣上知遇之恩。”
崇平帝沉吟说道:“辽东未定,新政还未大行,你先前那些奏疏所言抱负尚没有实现,大汉中兴之路任重道远,你现在尚不及弱冠,还未到功成身退,颐养天年的时候,不可出此老气横秋之语。”
贾珩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一日不敢或忘。”
崇平帝看向那谦恭依旧的少年,说道:“好了,蒙王之女的事儿,朕允了,草原蛮王之女,天下臣民非议不多,朕可封其为虞国夫人,赐婚给你,你看时间,择吉日完婚。”
贾珩:“……”
虞国夫人,这一般而言属于诰命夫人的顶端。
也就是国公夫人,他的妻子可卿其实对外的称呼叫作卫国夫人。
还是为何唤作虞国夫人?
正在翁婿两人叙话之时,殿外一个内监进入书房,道:“陛下,太后娘娘打发了人,唤卫国公前去重华宫问话。”
崇平帝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太后应是兴师问罪了,当年周王自幼体弱多病,是太后一手抚养大的,对乐安郡主更是比咸宁都要亲一些,你自己小心。”
贾珩面色一紧,拱了拱手,说道:“儿臣告退。”
冯太后这还不知道荔儿也与他……而且还怀了他的孩子。
贾珩现在尚不知道晋阳长公主已经将孩子生产下来,而且还是一个大胖小子。
崇平帝默然片刻,目光闪了闪,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如此也好,如果来日后继之君以此钳制,也算有个弱点。
有些事儿他也不得不考虑……非具人臣之能。
“陛下,魏王殿下求见。”戴权的声音打断了崇平帝的思绪。
崇平帝道:“宣他进来。”
魏王与楚王都有可观之处,不过魏王身后的宋家势力让人担忧。
魏王陈然此刻进入内书房,朝崇平帝叩首一礼,说道:“儿臣见过父皇,祝父王龙体安康。”
崇平帝看向魏王,点了点头,道:“戴权,给魏王看座。”
魏王陈然朝崇平帝拜谢,然后坐在一旁的绣墩上,规规矩矩,不敢坐实。
崇平帝看向比之离京之前黝黑几分的魏王,心头满意几许,道:“你在西宁负责押送粮秣,兢兢业业,为大军战胜番骑做好了后勤之事。”
魏王陈然道:“为父皇分忧,乃儿臣本分,诚不敢居功。”
崇平帝点了点头,问道:“可去见过你母后?给你母后请安?”
“回父皇,先前去请过安了。”魏王陈然道。
崇平帝又问道:“这次去西北战事,对兵事可有了解?”
魏王陈然道:“大军远征,粮秣消耗不知凡凡,战事也颇见残酷,儿臣在想如果将后勤军需之事做好,当能减少伤员,为前线战事大胜尽一份心力。”
崇平帝沉吟说道:“你能有这番体会,也不枉朕与你母后将你送到前线。”
魏王连忙说道:“父皇和母后的苦心,儿臣至今方知,真是不经前线,不知兵事之难。”
崇平帝道:“你最近在礼部倒是有些耽搁磨砺了,最近去军机处行走吧,那里正缺司员。”
他的身子骨儿也就十来年的光景,也该培养培养后嗣之君,甚至要让两人了解兵事。
魏王闻言,心头一跳,只觉一股狂喜砸中自己,但脸上却保持着从容之色,说道:“军机处乃枢密之所在,决策机务,儿臣只怕见识短浅,不能胜任,还有儿臣先前统管礼部,精力也难以兼顾。”
其实后一句话倒像是试探,礼部的差事自然也不愿撤去,但不久前曝出的科举舞弊案,也让魏王有些心惊胆战。
崇平帝道:“礼部差事仍兼领,多历练历练治事之才,倒不是坏事儿。”
比起子钰,这几个儿子天资尚可,就是少了许多历练。
魏王反复揣摩着“多历练历练不是坏事儿”,心头欢喜不胜,也不敢再行多问,低声道:“儿臣遵旨。”
崇平帝摆了摆手,吩咐道:“去吧。”
“是,父皇。”魏王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