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和王兄说荷华在韩宫,我要请他先见一个人。”
许栀在内官走后,她不等张良再细看,极快地把地图塞进了烧着的煮酒铜炉中,绢帛很快燃烧殆尽。
张良尚在思考她说的话,不料见她这举动,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长公子知他小妹心有沟壑会是什么反应?”
许栀见了他的笑,也像他那样笑:“若王兄知道你敢逼我喝毒粥,指不定你又是什么下场。”
“不论是秦王还是长公子,与公主不过一丘之貉。”
说到这儿时,许栀收敛了笑意。
她看着张良的眼睛,颇为认真地说:“不论你如何想我的所为,但我的王兄是个容雅君子,他乃是天地之间至洁之人。”
“长公子?秦王残暴不仁,穷兵黩武,何以养育其子之品行?”
“残暴不仁?”许栀忽然发笑,她深深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睛。
张良被这种透穿灵魂的注视激荡出一种莫名其妙的颤粟。
许栀想到了后世史书对秦始皇帝的评价大多无出这两个词。
他听她带有长叹与咏叹般的语调说。
“是啊,一直以来理解父王的人都不多。不过你迟早有一天会想通、会承认一件事。”
“想通什么?”
“我的父王是这个乱世唯一的答案。”
许栀收回视线,又冲他笑了笑,自顾自地碎碎念起来,“一会儿你见了王兄自会明白我所言不假。”
内官呈上那个标志性的铜盏。
这是暴氏族人与他暗中商议之后的信号。
一旦盏翻,嬴荷华便会当即会死于藏在暗处的弩机之下。
碳火将面前女孩的脸印得通红,她身着赤色裙衫,两个垂簪呈弧形挂于脑后,像是耷拉下来的兔子耳朵。
张良端起了手中的铜盏,就在他假意将盏放在唇边,准备按照计划执行时。
许栀将自己面前的茶食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她微笑起来的时候显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韩非先生喜欢这些点心,你也尝一尝吧。一箪食一瓢饮,一家人团坐,这些简单的日常,对这个乱世来说太奢侈了。”
漫漫的霞光轻柔地笼罩了当下的一切,樽上放着盛酒用的专用木器,装着食物的簋。
“但我们会看到太平的日子。”
张良透过这些光,仿佛在这个小公主的身躯之下看到了一个魂灵。
他鬼使神差般地放下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