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背负这个命，他，甘愿去死。

——“师兄，若你为韩王，我便为你的相，我与你做个明君贤相如何？”

姚贾欣慰地面呈喜色，连道几个“好，好。”

廷尉丞到底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两只眼睛一转就明白了，挪到李斯边上，堆笑道：“下官这就去为廷尉去取酒。”

但算计成为习惯的李斯，他会如常地将这种举动用来测探韩非，这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惯例。

“不必，”李斯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长颈小陶瓶，他兀自将塞子拔下，“秦酒烈浊，韩非先生喝不惯。斯特意为先生带了我的家乡酒。”

那个廷尉丞则很快溜进了隔壁暗室，“姚贾大人，廷尉大人那边已开始。”

这一生他是多么想要看清自己，太想要看清了啊。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韩非说出屈原之诗句时倒是不口吃，“没想到廷尉……如今也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随着菊花浸渍的香气从瓶嘴缓缓注入到黑碗。

——“我说，李师兄你再看，韩师兄要被你盯穿了。”坐得稍远一些的张苍终于放下手里的屈原的文稿，把郑国从案上架走。

血缘的束缚成为枷锁，这是他作为韩国公子的命运。

——年轻的李斯大笑着，捅了把一旁醉得晕乎乎的小郑国，“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李斯横了心，手一重，打翻了韩非手上的酒。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李斯本来伤还多，身体发虚得厉害，韩非只消稍稍用力一拧，他就招架不住，臂膀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又崩开了几处。

“认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韩非轻笑，“廷尉你此来不就是给我一个痛快？又何必再问其他的东西，早在……在章台宫的那个雨夜，一切就该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