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了哈莉的发问,“白色女人”开口说道:
“不过还真的是走运呢。真没想到碰巧在这里会有这么容易进入的‘容器’。”
她一边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手脚,一边像是很佩服似的点头说道。
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哈莉,白色女人缓缓地伸出手触碰她的脸颊。
刹那间一一哈莉终于发现了。
通过她的手传递过来的“力量”——是本来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
不、不、不可能……!
这、这样的……明明不是英灵,怎么会……!
不,就算是英灵也不可能有如此浓密的“力量”吧……!
也不知道对哈莉的这种恐惧做出了怎样的解释,白色女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存在于白色女人里面的某个存在,以满怀自信的笑容说道:“放心吧,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喜欢人类的哦?”
虽然那句话有着温暖的感觉,但却像是从热量完全无法传递到内心的“高处”投下来似的。
“既然我来了,就一定会好好支配你们人类的啦!”
然后,就像对那样的她表示赞同一般,本应是哈莉Servant的机械人偶,仿佛在赞颂白色女人似的发出了咆哮。
“■■■■■■■■■■■■■■■■■■■■■■■■■■■■■■■■■■■■■■■■■■■RRRRRRRrrrrrrrRRRR——”
“什么?”
作为从死亡恐惧中获得解脱的代价,哈莉陷人了完全不同种类的恐惧当中。
她现在还不知道。
由于自己准备的某个英灵的“触媒”的影响——在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中寄宿了何等可怕的存在。
如此,演员已经到齐了。
所有人都是观众,所有人都是评论家,而且所有人都是演员的斯诺菲尔德的舞台剧。
唯一只有一人——
除了那位还没有从幕间走上舞台的、至今还未被圣杯赋予“角色”的少年之外。
············
过去自己作为士兵的记忆,西格玛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在懂事的时候已经被灌输了作为士兵的生存方式,到了五岁左右就被迫学会开枪。接着还因为奇妙的魔术实验、他每天都不得不承受意图不明的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
打造由魔术使组成的部队,向敌国实施魔术式的军事作战。
自己似乎就是以此为目的打造的部队中的一员。
把同样有着魔术素质的人——是偶然激发的才能也好,在远缘亲戚中存在着魔术师也好,有目的地将身体里拥有“魔术回路”的士兵们召集起来,让他们跟同样有着哪怕一点点的魔术回路的女性士兵们互相交配。
从这样诞生的孩子们当中,选拔出拥有达到实用水准的魔术回路的人,并且为每个人分配了希腊文字作为代号。
就连国民也不知道其存在的、无名的特殊小队。
魔术隐蔽什么的早就置之度外,通过异质的力量给敌国制造伤害——以这种意图打造而成的部队,由于事前察觉到其行动的以时钟塔为首的魔术师们所采取的行动,当时根基薄弱的独裁政权就这样被彻底击溃了。
他知道自己的正确根源,是在前政府被击溃而获得解放之后的事情。但是不管那是真相还是假象,西格玛也觉得是无关重要的事情。
为了不让母体获得知识去学习魔术,他们就促使其以自然的方式出产。
然后,母体连给孩子起名的时间也没有就被夺走了孩子,而孩子还没有记住母亲的样子就己经被迫走上充当政府的道具的人生路。
现在虽然是以幼小期的经验为基础过着魔术使佣兵的生活,但那也只是听从雇主的吩咐做事,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真的,没有其他可以说了呢……’
“虽然你说得那么平淡,但是从旁人看来可真的是相当严酷的人生哦。”
为了更好地跟自称影子的人们进行交流,西格玛首先就把自己是怎样的人说了出来。但是这样重新审视自己之后,他就领悟到——这真的只是一直在做着别人要自己做的事情的人生呢。
光是从对此没有任何的空虚感这一点来看,他就觉得自己果然是有点不对劲,但是事到如今那也是无法改变的吧。
于是,接下来出现的蛇杖少年说道:“你的母亲现在怎样了呢?”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听说她是以魔术师的助手身份参加了极东的圣杯战争并且战死了……是叫做卫宫切嗣的魔术师。”
“既然明确地记得魔术师的名字,你应该是对他有什么特别想法的吧?”
“没有啊?怎么说呢。除了是他的助手之外,我就连他们两人是怎样的关系也不知道,而且我就连母亲的容貌和名字也不知道啊,我之所以知道卫宫切嗣这个名字,只是因为他在魔术使的佣兵之间是被当做传说中的男人来看待,非常有名罢了。”
以魔术师杀手的外号而为人所惧的自由魔术师,在被爱因兹贝伦雇用之前一直在世界各地不断执行着各种危险任务的本领高强的男人。
虽然从雇主口中听说他在冬木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一直赢到了终局、但自己的母亲似乎就在那个过程中死去了。
“不过……假如她是凭自己的意志决定要跟着那个男人去的话,我就有点羡慕母亲了。”
“羡慕?”
“不管感情如何,至少母亲是在卫宫切嗣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吧。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尊敬的人,也没有可以视为仇敌的对象。”
面对与其说是自虐倒不如说只是在平淡陈述事实的西格玛,船长说道:“没什么,你也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生存意义的。只要经历过好几次的拼命,你就自然会找到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去闯荡死地吧,小子。不断地抵抗神灵,决不能被动地接受。你的生存证明就是在那里诞生的。”
为了得到生存的理由而去闯荡死地什么的,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活着去找死,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西格玛心想他多半只是因为事不关己才这样信口开河,于是打算加以无视。
然而船长却像是很愉快似的注视着西格玛的背后……也就是房间的入口说道:“看吧,最初的试炼马上就来了哦?”
“?”
西格玛回头一看,只见那里正站着一个“影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身上穿着如同影子般的黑装束的少女。
“你是……?”
正当西格玛心想或许这个少女也是“影子”的一种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违和感。
至今为止,影子基本上在同一时间只会出现一个。但是,现在船长和少女却是同时出现在视野中。
然而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瞬间内逼近到西格玛眼前的Assassin少女,以抹去感情的声音问道:“你……是寻求圣杯的魔术师吗?”
然后,西格玛从这一瞬间开始,就不得不踏足于不讲道理的“试炼”当中。
并不是被任何人要求——只是为了知道自己是谁而踏足的试炼。
尽管他并不知道,在跨越试炼后获得的“自己”究竟是荣耀还是绝望。
············
斯诺菲尔德市区。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身为警察署长麾下的特殊部队“二十八名怪物”中的—人的青年,在捂着右侧的义手的同时,面对展现在眼前的光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呈现在他视野中的,是头上盖着一块奇妙布片的红黑色肌肤的弓兵。
那跟在警察署内战斗过的Assassin不一样,也跟夺去了自己右手的怪物不一样。
这个英灵,只是纯粹的非常强大。
他感觉就算他们自己所持的宝具能获得完全的力量,也完全不可能与眼前的英灵抗衡。
“啊啊,是吗。这就是真正的英雄吗。”
在几乎快要坦然接受这个现实的瞬间,警员还是咬紧了牙关。
“不……真正的英雄是这样的家伙吗?是破坏街道,还企图杀死小孩子的这个家伙吗?”
在他的周围,已经有好几名特株部队的同伴们倒在地上了。
如果说强大就是正义的话,眼前的这位弓兵或许的确是象征着“正义”吧。
但是,绝对不能认同这一点!
正是这最后的自尊心为警员的内心点燃了勇气。
然后,他再次倒吸了一口气。
“我究竟在看着什么?”
映入他的视野的,是跟自己同样的警员的身姿。
但是,那个警员并不是自己的同伴,而且明显是异常的。
“跟那个怪物持续战斗着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东西?”
在弓兵的周围出现后又消失,消失后又再出现,无论多少次被扭断身体、被箭矢贯穿胸膛,同样的警员也一直在向那个英灵发起挑战。
己方的攻击完全毫无伤害。明明如此,却一直无休止地持续着这样的过程。
在如此奇妙的光景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弓兵以沉重的声音开口说道:“弱者啊……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于是,那个警员跟他拉开一步的距离,微笑着回答道:“我根本就没有名宇。”
然后,不知不觉间,警员的身影增加到了两人,而新出现的警员也以同样的声音说道:
“伟大的英雄啊,随着时代改变姿态,在筑起伟业的同时持续生存在神代传说中的存在啊。我作为弹指即灭的微不足道的人类意志,能跟你说的话就只有一句——”
警员的人数还在继续增加,变成了四个人。
四名警员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朝着弓兵断言道:“你应该是有某些原因才会下如此坚定的决心吧……但是,如果你要凭这种觉悟来否定神的威光的话!把神的恶行和善行都全数否定,无论如何也要将身为神的自身丢弃的话——那么你注定会输给我。”
正在与眼前的弓兵战斗的家伙不仅化身为了‘警员’除此之外还变成了其他人的模样,更多的声音,从四个变成了八个,八道声音在市区的路面上形成了回响。
“否定自身的某个阶段,其为堕落!”
声音再次变多,十六个。
‘他们’仿佛用灵魂在朝着眼前的弓兵呐喊。
“你不是那个曾经教导我为人的‘神’!这样的你,必然败在我的手下!”
虽然曾经和与眼前之神拥有同样名字的神明战斗并且获胜,但班尼特并不认为那是一场胜利。
毕竟那个家伙,到最后都对他抱有期望,指引他作为一个人前进的道路。
也许是太过激动了,但他不得不这样激动,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正用那个男人的名讳走向堕落。
他有义务纠正这一切。
三十二道无畏的身影包围了弓兵。
接着,那些人影又像是被重新被吸收到最初的一人身上似的消失了。
然后,在警员和红黑色弓兵的眼前一一
被赐予名字的狂战士,仿佛要贯彻被赐予的意志一般喊出了自己的宝具之名——
那是为纠正眼前这个与他熟悉的大英雄有着相同名字,却误入歧途的迷途之人而生的宝具。
“几时不见。我们的相遇是在伦敦对吧?那就以伦敦为句点吧。”
多余的人影消失后,班尼特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复仇者。
“——‘恶雾将与伦敦的破晓共同消逝(Fromhell)’!”
在陷人混乱状态的圣杯战争中,战斗正在静静地开始发生连锁反应。
坎坷的命运羁绊,就像是在向英雄和魔术师们说话一般。
“弱者们啊,向强者发起挑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