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2.天之杯(4 / 4)

如果这是圣杯展现的梦境——既然能够如此鲜明地看到内部的“器”已经成型的话——身为外壳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这好比是鸡蛋壳能都看到雏鸡的内脏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个巨大的矛盾。在孵出雏鸟的时候,壳应该会破碎。

那么——刚才做梦的自己,究竟是谁。

紧紧抱住的伊莉亚丝菲尔那纤细的身体,触感是如此真实。她朝自己那双抱着女儿的手看去。

爱丽丝菲尔已经消失。如果雏鸡把破碎的蛋壳啄食掉的话……

突然,窗外的飞雪停止了。交融在夜晚的黑暗中的,是卷起漩涡的浓密黑泥。

她既不害怕,也不吃惊,只是平静地理解着,注视着这一切,泥从房间的四处渗透进来,从烟囱滴落下来,缓慢地浸透她的脚下。

对了,关于自己是谁这种琐碎的问题。

从刚才开始,她就谁都不是。现在也依然只是以爱丽丝菲尔这个已经消失的女人的人格为面具的“某人”。

即便如此,在她心中隐藏的“爱丽丝菲尔的愿望”却是真实的。到最后一刻都为爱女着想、叹息着女儿的未来而逝去的母亲,这位母亲的愿望被她继承了。

她就是必须实现愿望之人。

是为了实现大家的愿望而被如此期待、如此设置并被供奉的存在。

“——没事的,伊莉亚丝菲尔,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她温柔地在初次拥抱的幼女耳边低语。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在等待一会儿吧,父亲一定会来的。来帮我们实现所有愿望。”

紧贴全身的灼热的泥,优雅地将她的裙子染成黑色。

等待着愿望实现的时刻,全身被漆黑缠绕的女人微笑着。

祛除一切叹息吧,驱除所有苦恼吧。

再过不久,她将得到实现愿望的能力。作为实现一切的万能愿望机。

············

凌晨2点——

沉睡中的街道比平常更加寂静。大概是害怕频繁发生的怪异事件吧,习惯夜间活动的人们这几天也听从了当局关于夜里不要外出的劝告,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街上连个汽车的影子都看不见,只有沥青路面在冬夜寒气的浸淫下被街灯照得一片苍白。

荒无人烟的街道给人仿佛置身于等比例的玩具场景中的错觉。如果超乎常人认识的场所都被称为“异界”的话,这夜幕下的冬木市无疑正是如此。

一匹骏马旁若无人地穿过了那异常的景色。韦伯骑乘在那跃动的脊背上,正朝着死地疾驰而去。他的身后是征服王那宽广而厚实的胸怀,距离已近到几乎能感受到那高鸣的鼓动。

如果今夜能够生还的话,韦伯一生绝不会忘记这紧张而宁静的昂扬感。世上有被称为“真实之时”的时刻。那是将灵魂从一切欺瞒与粉饰中解放,坦然接受世界的全貌,并为其心怀敬畏的瞬间。而现在的韦伯正是如此。不需对世上的各种谜团和矛盾上下求索,只需坦然接受他们。对于生存与死亡的意味,无须言语描绘便能了然于心。那是被从苦难人生的一切迷茫与困惑中所解放,无上幸福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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